他將我抱得更緊,緊得像要將我嵌進他的身體,仍是喃喃道:“可是我害怕……看到你渾身是血的那一刻,我真的很害怕會就此失去你……陌兒,你要什麼時候才肯到我府上來?”
他害怕?害怕失去我?心跳又一瞬加快,可是對他再次提起的這個問題,我卻無法回答。我也害怕,看不到前世今生,看不穿前面的路,卻知道終點,知道那些隱隱約約的經過,但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改變他的命運,不知道怎樣做才是對他最好。不能輕易做決定,害怕那是錯誤的決定,會置他萬劫不復的境地。我那欺君之罪的身份,終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
“陌兒,你到底在想什麼?在怕什麼?”他的語氣中充滿了不解和不安,摟著我的手也輕微顫抖。
他不會知道我在害怕什麼,我害怕跟他在一起不但幫不了他,反而會拖累他。那樣我又怎麼可以安心地享受和他在一起的甜蜜?
“八爺讓我再想想吧。”我終於開口,讓我再想想,想清楚未來的每一步,奪嫡不是兒戲,就算做不到全盤計劃,也不能再像現在這樣。
他摟著我的手鬆開了一些,沉默不語。半晌嘆了一聲,“你還要想多久?”
想多久?怎麼也得等到廢太子以後,要看到他避過那一場牽連,我才能夠放心。
我抬起臉,看向他深黑的眼眸,微微一笑,“如果芷陌說心裡只有八爺,八爺會不會就安心了?”
“真的嗎?”他眼裡閃過一絲錯愕,轉瞬喜出望外,笑容帶著毫不掩飾的驚喜,那是我眼前最真實的胤禩。
我故意板起臉,輕哼了一聲,“八爺不是等著我說這句話麼?我現在說了,你又不信。”
“我信。”他又擁緊了我,溫熱如昔的吻落在我眉心。
我終於說出來了,我心裡有他,只有他。
回到道上,換了馬車,終於可以舒舒服服地躺著了,從酉時去見格格到此時也才幾個小時,但卻好像幾天幾夜那麼漫長,生死邊緣徘徊,一直擔驚受怕還要強裝鎮定,精神高度緊張,這一放鬆,立刻就睡得不省人事。直到他叫醒我。
我以為已經回到宮裡,揉著眼睛坐起,他已伸手來抱我,我慌忙往後縮了縮身子,小聲道:“奴婢自己可以走。”
他似乎怔了怔,聲音溫柔中又帶著兩分堅決,“等大夫看過你腳上的傷,要是沒事才可以下地走。”
我避開他那灼人的目光,心中卻是一暖。但宮裡是非多,要是被人看到貝勒爺抱著個小宮女,那又要惹出事來,微一遲疑道:“那八爺叫個其他人來抱奴婢就行了。”
“你還想誰來抱你?這是在我府上,你要不要那麼多規矩?”他的聲音忽然一沉,不由分說將我抱下車。
我心中一驚,還有些沒回過神,他怎麼把我帶到他府上了?
他似乎看出我心裡在想什麼,淡淡道:“已經關宮門了,我讓人去向太后說了,明早再送你回去。”
我“哦”了一聲,心中更是不安,這在他府上,就更要避忌才對。福晉是很愛他的吧?命懸一線的緊要關頭,居然最關心的是他有沒有和我扯在一起,她緊張這個夫君勝過緊張自己的生命。當時情況危急我還可以不解釋,要是再讓她聽到什麼風言風語,那我還能怎麼面對她?如果她也能像胤禎的側福晉舒舒覺羅氏那樣容許我的存在,那多好。可惜她在整個封建社會也是個獨一無二的人。
“你又在想什麼?”他抱著我走進後院一間屋子,就是上次留在他府上那晚住的那間屋子,好像還和那時一樣,一切都沒有變。
“沒想什麼。”我摟著他的脖子,將頭藏進他懷裡。
一名鬍子花白的大夫挎著藥箱,早已等在門外,這時走了進來,他將我放到外間的軟榻上,一臉凝重,直到那老大夫說我的腳只是扭傷,沒什麼大礙,開了外敷的草藥,他面上才終於有了一點笑容。
這時兩個小丫頭已抬了一口大木桶到裡間臥房,拉過摺疊的屏風,便隔成了一間浴房,又來回提了水進進出出,忙上忙下。
他坐在我腳邊,微笑著看我,那目光彷彿帶電,我裝作平靜地迎上他的目光,一顆心卻已怦怦亂跳起來。
“一定很累了,洗過澡好好睡一覺。”他的眼神溫柔似水,似要將我也化作水柔。
我不敢再看他,點了點頭,一名小丫頭走了過來,輕聲道:“八爺,熱水已經準備好了,奴婢這就伺候姑娘沐浴?”
他“嗯”了一聲,我卻頓覺不自在,往日伺候格格洗澡更衣,我都極不好意思,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