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點破天機,納蘭潤銳利的眼光逐漸變得溫和,再看向躺在床上平和睡去的夏伊妃,淡淡吩咐身邊的人,“你退下吧。”
……
房內漂著具有安神功效的檀香,床上的人兒睡得卻不安然。
她緊擰眉頭,死死咬著牙關,不知夢到了些什麼。
納蘭潤站在床前,收起了方才還在暗自怨她的想法,更消逝了今日看到和離書後想將丫頭掐死的惡念。
彼時輕柔的坐到她身邊,伸出雙手剛將她抱緊懷中,夏伊妃便在睡夢裡,如以往一樣將自己的小手緊緊鎖上他心口的衣裳。
依靠,是最初的形成。
在這個世界上,她只能、也只會依靠他。
頓時納蘭潤的愧疚滿溢,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時候,母后是如何威脅她,一如當年不惜一切要將露兒送走……
可是這一次,他不會再任由擺佈了。
摟住懷中的人兒,埋頭下去眷戀的吻住她微乾的唇,丫頭的體溫一直都很低,才幾日不見,竟然又瘦了許多。
納蘭潤自責的嘆息道,“是我不該把你一個人丟下……”
不知此刻夏伊妃在發著怎樣的夢魘,他只想等她醒來,然後……再也不會讓她放逐自己身邊。
良久,他才放手將她安頓好,起身悄然的離開,還有些事需要他去做。
……
玲瓏樓的大廳只有花慕容一人獨坐在角落,劍不離手。
驚蟄坐在他左邊的位置,模樣看上去憂心忡忡,見到納蘭潤走下樓來,連忙站起,心焦的想要詢問夏伊妃的訊息。
可一想起剛才花慕容對自己說的那些話,瞬間僵住!
一臉木滯的盯著走進的男人。
“沒事。”權當她是從夏伊妃的角度思想,納蘭潤淡淡答了兩個字,沒有對驚蟄做過多懷疑,便道,“你上去照顧她。”
而他,要和名義上是主僕關係,暗地裡卻是自己的師兄的人相談。
時間是刻骨的毒藥(八)
回想十幾年前,母后讓自己與純一起每日夜晚去到後宮荒廢的冷宮處,等著神秘人傳授武功,從第一日開始,花慕容便與他們共同的師傅一起出現。
花慕容的身份,本身就值得讓人揣測。
納蘭潤只知道自己的親母是漠國人,來到北絡前在漠國是何身份,全然無知,父皇在世的時候,這就是一個絕口不能提及的禁忌。
花掌櫃亦是母后從漠國帶來的忠僕,多年久居宮外,雖不會武功,卻極會打理要務。
直到自己行過及冠之禮離開皇宮,便讓他侍奉左右。
至於花慕容,出了宮才曉得,原是花掌櫃之子,深究下來,似乎應該是收養的。
斷斷續續的聯絡,這些他本不想去做過多的深究,可現在……
心思複雜的瞥了花慕容一眼,“師傅到底是誰?”
花慕容冷然一笑,“你心中既有答案,何需問我?”
得此一句,納蘭潤眉間驟縮,片刻沉寂,他在他對面坐下,面容死寂得慎人,“母后命你將伊妃送到哪裡?”
“沙雲峰。”
“為什麼?”
“我只聽命於師傅,沒有必要回答你全部的問題。”
這個世界上,不買七王爺帳的人還是很多的,花慕容可不會有問必答。
歷來,他都只在表面上聽命於納蘭潤,這點,七爺心裡亦是很清楚。
“我勸你還是放她走比較好。”靜默了會,花慕容就爆出這句話。
納蘭潤瞬間冷道,“不可能!”
“即便毀了她?”
“要毀她的不是我!”狠戾的目光投射在對面的人身上,納蘭潤變得有些狂躁,他搞不懂為什麼每次母后都要不遺餘力的將自己珍愛的女人毀掉……
“有時候愛也是一種摧毀。”花慕容語氣毫無起伏,他是真正生性冷漠的那類人,看得似乎也更透徹。
“這種摧毀,遠比師傅做的更可怕。”
今日納蘭潤追回了夏伊妃,註定是一場磨人心智的糾纏,他作為其中一個始作俑者,好像,早就看到了那令人嘆息的結局。
時間是刻骨的毒藥(九)
廂房內,驚蟄帶著哭腔想將夏伊妃輕輕搖醒。
“小姐,小姐……”
誰啊……夢魘纏身,恍惚中那女子好像聽到熟悉的聲音,渙散的思想中,還在糾結著自己到底是誰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