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如行摸了摸那匹馬的鬃毛,轉頭離去。
目送牛車載著人離開軍營大門。小親兵大著膽子對嚴宗道:“這位殷姑娘倒是個愛馬之人,可惜是個女子。”
嚴宗也嘆道:“可惜了。身體素質和靈敏度都是上佳,性子也能忍。要是個男人,好好訓一訓,一準是個好手。”
小親兵笑道:“嚴教頭,你瘋魔了!好端端個漂亮姑娘,你怎麼就想著人家是個男的好給你當兵呢?要我說,還是給將軍當夫人的好。就得有膽色的女子才配得上將軍。將軍也真是的,一點兒都不憐香惜玉,就這麼讓人走了,連送都不送。”
嚴宗拍拍他的肩:“這些話以後少說。將軍心裡早有人了,你再這麼胡亂猜,他要生氣的。”
小親兵吐吐舌頭,不再說話。
牛車慢悠悠的在鄉野小路行走,趕車的老漢眯著眼睛吆喝起山歌,時不時還取出腰間的葫蘆,撥開蓋子喝上兩口。愜意之極。
殷如行像癱屍一般躺在厚厚的稻草堆上,深深的呼吸、吐出,放鬆全身。野花的香味伴隨著微風吹來,舒爽的令人嘆息。漸漸的,她沉沉的睡著了。
牛車一路行駛到蘇府後門,老漢敲了敲車壁,叫醒她:“姑娘,到地方了。”
殷如行昏昏成成的睜開眼,頭上頂著幾根稻草,身上有些酸,精神卻很好(睡足了),問:“到哪兒了?”
老漢咧開嘴一笑:“到蘇府了,姑娘快進去吧。”
守門的人不認識殷如行,問她是哪房的。殷如行苦著臉,很鬱悶的報出,自己是二公子院裡的姑娘,大公子昨日命我去軍營送物品,今日剛回。
臉上帶著笑,心頭滴著血。雖然她有很多種辦法可以利用這個機會逃走。但以後的生活卻沒有保障。她甚至都不會騎馬,沒有合法戶籍,頂著這張惹禍的臉,其未來也不過是再被賣一次而已。其中就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被賣去青樓……
只能老老實實的等那門房叫了內院的婆子來認人,將她帶進去。
熟門熟路的回到內院,紫蘇見她如此狼狽不由大吃一驚:“你這是怎麼了?”
殷如行道:“昨日馬車未等我就提前離開,公子甚為不喜。今日搭乘了送菜大伯的牛車回來的。”
紫蘇笑笑:“回來就好,快進屋梳洗一下吧。”
紫苑冷哼一聲,冷嘲熱諷:“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出身,就這麼沒臉沒皮的湊上去……”
殷如行不理她,這等風涼話就當背景音樂了。略整了整頭髮,取了水桶去挑水,然後進小廚房燒熱。再倒進木桶中準備洗澡。
這等事原不該是她這種房裡人親手操辦。無奈她這種不得寵的使喚小丫頭和婆子得另付銀錢。殷如行覺得自己的身體完全能負擔挑水這項重任,內院的水桶不大,多跑幾趟就行。生火的柴又是現成的,出些力氣怕什麼。反正這具身體現在很健康,適當的勞動對養生有利。
她這種舉動曾驚呆了一群院裡的丫鬟。紫苑沒說什麼,紫蘇是不知說什麼好。兩人乾脆眼不見為淨,隨她去了。意外的收穫是,幾個小丫頭和婆子對她倒是和氣了些。
咬著正房剩下來的糕點,殷如行舒服的泡在熱水中。盤算著還有什麼是該學並有機會學的。
第二十章 繼續
曾經有這樣一種說法,人生就像一場牌局,有人拿了一手壞牌,有人拿了一手好牌。而大多數人拿到手的牌,是好壞參半。那麼這時,手上有幾張什麼樣好牌就至為重要了。
殷如行發現,她目前手中最大的一張好牌是:她有一具年輕、健康、充滿活力的身體。
一覺醒來,周身的痠痛已消失了大半。拉伸一下身體,甚至可以感覺到骨骼伸展開的歡愉。曾經她也有過這般精力充沛的時刻,十八歲到二十七歲,彼時不覺得年輕有多珍貴。然而在她青春漸老,愛人離去,唯剩一張被浮華世事堆砌出的精緻麵皮時。她被落得待價而沽,只能於深夜孤寂中追悔曾經流逝的青春。
簡單的穿戴完畢。淺杏色緞面短曲外衫,橙色衣緣,橙色腰帶。袖口比內單衣斷了一寸,露出淺黃色的內單衣袖。下身是墨綠色長褲,褲腳鑲了一道黑色闊邊。這是因為褲腳處容易沾到塵土。頭髮用橙色髮帶綁好,想了想,取出兩隻點翠金絲蝴蝶簪在兩側髮髻。
在柳氏送來的一套據說叫‘頭面’的首飾裡,比之完全沒有用武之地的耳墜(殷姑娘沒有耳洞)、叮叮噹噹的步搖(據說真正的淑女走路時不可聽見步搖發出聲音)、礙事的手鐲、卡著指頭的戒指,也只有這麼兩隻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