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殷如言笑的大有深意,“我可以保證能教會你。只要你聽我的話。但是過程會有一點點辛苦。眉眉,你要想好了。”
“我想好了,就要你教。”殷如行不知死活的應聲。
結果就出現了上述一幕。殷如言不知怎麼和學校游泳池的管理人員說的。得到了在每天的七點至八點使用室內游泳池的權利。
九月的天雖然還很熱,泳池的水卻還是刺的面板冰涼。然而比水更涼徹心扉的,是殷如言的行為。
“所以,你的第一課是,從池水中浮起來。”他毫不留情的將她帶至泳池中央,甩開她拽著的胳膊退走:“屏氣沉下去,然後感受在水中的浮力。”
殷如行驚恐看著他遊至遠處,只餘自己的站在孤立無援水池中央。連連搖頭:“不,不。我到池邊去悶水。”
殷如言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突然沉入水底。殷如行驚恐的心臟狂跳,隨後就覺得腳踝被人一拽,尖叫一聲,咕嚕嚕的沉入了池底。
水鋪天蓋地而來,什麼都看不清,什麼都摸不著。拉著她腳踝的手早已消失。腳即便是踩到了池底,頭頂處依然是水。她早就被帶離了淺水區。充滿著消毒液味道的池水從耳鼻倒灌而入,她本能的屏住呼吸,四肢無力的掙扎。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被淹死的時候,頸部才被一隻胳膊有力的一帶,浮出了水面。
臉上已分不清是池水還是淚水,她於水霧朦朧中看見了殷如言沉靜的臉:“恐懼來自於你無法控制。在水中你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無法控制水流。所以才不知所措。記住水流的感覺,記住你的身體在水底的感覺。”
那一天的一個小時,就像一場噩夢。殷如言從水下各處偷襲,趁她不備時將她拉入水底。整整一個小時,她一次又一次的重複那種無力控制的恐懼。直到最後一次,她終於學會了在水中屏息靜靜的等待,什麼都不做,四肢放鬆,茫茫然的隨波起伏。等著殷如言將她拉出水面。
殷如言不會留她溺斃在池底,那隻救命的胳膊,總能在她胸腔空氣快要耗盡時到來,帶著她呼吸上全新的空氣。
一個月後,她學會了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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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如行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顛簸碎了,急速的風從她耳邊呼嘯吹過。兩隻腳早已在飛速晃動中從腳蹬裡掉了出來,其後果就是,她覺得自己有要從馬背上滑落的跡象。
顯然,重心的不穩被胯下的馬匹感受到了。它跑的越發的快,背部抖動,企圖將背上這位不合格的騎士給抖下去。
什麼抓韁繩啊,夾馬肚啊,喊“籲——”啊,統統都成了天邊的浮雲。殷如行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絕不定被甩下馬背。本能之下,她採取了最難看也最有效的措施,身體往前一趴,抱住馬鞍,抓牢韁繩,整個人軟軟的趴伏在了馬背上。
這一個動作使得她身體的重心發生了改變,重心點與馬背緊緊貼合。這匹高大的駿馬的馬鞍比較寬闊,體態苗條柔軟的殷如行聽天由命的閉上眼睛,努力感受馬匹顛簸的節奏,將身體放鬆,隨著馬的顛簸而顛簸。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趴在馬背上跟著節奏顛簸,比坐直在馬背上有節奏的顛簸要相對容易。殷如行牢牢回憶初學游泳時飄沉在水底的孤立無助。現在的情形比那時要好許多。至少她的鼻子可以呼吸,至少她的身下有支撐物。殷如言對她說什麼來著。當你控制不了時,就放鬆身體,跟上能夠控制一方的節奏就好。感受馬匹的節奏,至少沒有感受水流節奏時的那種窒息。
一旦閉上了眼睛,人體的感官就敏銳起來。彷彿過了很久,身下馬匹的速度終於開始放慢,然後越來越慢,悠閒地踱步直到停止。
一隻手從她手中接過韁繩,蘇雷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下來吧。”
伏在馬上的身體抖了兩下,沒有動。蘇雷又道:“馬已經被牽穩了,下來吧。”
殷如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馬的,直到兩腳踩上大地,她還覺得身體在繼續顛簸,胃袋一陣翻湧,她“撲通”一聲跪在樹下,大口的嘔吐起來。
早飯吃的不多,吐了一會兒就全是酸水了。蘇雷一動不動的站在旁邊看著。等她吐完了,才道:“時候不早了,休息一會兒就回去吧。”
殷如行閉目,將頭靠在樹幹上,靜靜的調勻呼吸。等到手腳恢復力氣後,站起身,看著那匹甩著尾巴悠閒自得的高頭大馬,目露不捨。
然而這不是她的馬,這裡也不是她的家。她沒有任性妄為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