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四公子如此盛意邀請,屆時本官就去討杯喜酒喝。”魚朝恩接著呵呵大笑,“拒聞皇上的聖旨送抵崔家時,崔翰大人十分震怒,四公子是如何說服崔大人的?”
崔頌斯隻手撐著下顎輕描淡寫地答道:“他老人家親自前去揚州痛斥我一番,然而我三哥另有所愛,他不讓我娶緦妮也不行,遂成全了我們。”
“崔大人為人風高亮節、學問淵博,乃當代大儒,崔家又以詩書孝悌傳家,皇上突然間將已許給三公子的盧家小姐轉而賜婚給四公子,如此不尋常之事,也難怪崔大人要生氣了。”
清河崔氏是自魏晉以來的第一名門高第,歷來子弟擔任過宰相者逾數十人之多,太宗皇帝在世時曾對此表示不滿,命史官將李氏推為第一,皇后一族的獨孤氏排位第二,崔氏則為第三。
可即便如此,仍無法改變世人將清河崔氏列為第一高門的印象,且崔氏一族的子弟遍及朝野,縱使魚朝恩權傾一時,勢力龐大,也不願與崔氏為敵。
因此他想了解皇上應崔頌斯荒唐的要求,下了那道聖旨,這其中是否另有他所不知的內情。
“四公子當日是用了什麼法子說服皇上,讓他下了這一道聖旨?”說了半響,這才是魚朝恩今日來赴崔頌斯約的目的。
“這事說難挺難,要說容易麼也挺容易,我送了皇上一件珍寶。”
“一件珍寶就能令皇上為你賜婚?”對他的說辭,魚朝恩十分懷疑。
崔頌斯勾唇一笑,“若說那件珍寶是當年王羲之《快雪時晴帖》的真跡呢?”
王羲之的《蘭亭集序》據說已隨則天皇帝一起葬於高宗陵寢而不可得,此件王羲之僅次於“”蘭亭序集》的墨寶便顯得十分珍貴了。
“不愧是四公子,竟能找來《快雪時晴貼》的真跡,不過這事怎麼沒聽皇上提起,宮裡也沒看見這幅《快雪時晴貼》?”魚朝恩有些狐疑。
“那是因為這件墨寶還未送進宮裡,我昨日才從揚州帶回,今日午後我進宮面聖時,便會呈給皇上,屆時魚大人就能瞧見了。”喝了口酒,崔頌斯慢條斯理再道:“說來我得到這件墨寶倒是因為一個奇緣。”
“什麼奇緣?”魚朝恩接腔問。
“有個西域來得商人,擁有一隻神奇的水晶球,據說只要沫沫它,向它許願,與它有緣之人便能實現願望。”
“這世間哪有如此神物?”魚朝恩絲毫不信。
“我本也不信,但聽說去試過的人,有不少人都達成了願望,那時,我得了個機緣,有幸從那西域商人手裡得見水晶球一面,不過我當時認為這種事十之八九是穿鑿附會、是無稽之談,但那西域商人說我與水晶球有緣,勸我一試,我遂抱著姑且一試之心,在那商人為我作法引導之下,摸了摸它,結果……”他說到這兒刻意停下來。
聽得興起的魚朝恩趕緊追問:“結果如何?”
“這事與《快雪時晴帖》有關,那時我剛得知它的下落,多次上門欲高價求購卻求之不得,對方不肯割愛。豈知,在摸了那水晶球不久,對方竟主動上門表明願意割愛,我這才得到這副《快雪時晴帖》,魚大人說這事神不神奇?”
“如今那水晶球何在?”魚朝恩詫異詢問。
“那西域商人不久便離開揚州了。”
“可有辦法找到他?”察覺自個兒的語氣太過急切,魚朝恩忙緩下語氣,神色自若一笑,“四公子把那水晶球說得如此神奇,倒是讓我想開開眼界。”
“我可以差人去找回那商人,不過尚須些時日,得請魚大人再等等。”
“無妨。”
魚朝恩問到了想得知的事,而崔頌斯也達成目的,撤下誘餌,兩人再閒談了片刻,遂一塊起身離去。
“這《快雪時晴帖》是真跡還是偽造的?”皇城大明宮裡,當今聖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擺在桌案上的那副字帖,久久無法辨出真偽。
“仿得很逼真吧,連皇上都瞞過去了。”崔頌斯笑答。
“這字帖是假的?”皇上抬眸訝異驚呼。
見皇上如此吃驚,崔頌斯勾唇一笑。
“連皇上都能瞞過,看樣子要瞞騙過魚朝恩應是不成問題了。今日我已告知魚朝恩,我答應獻上這副《快雪時晴帖》,才說動皇上下了那道賜婚的聖旨,想來不久他便會來要求觀賞這副字帖。”
魚朝恩權勢極大,連大唐天子都不得不忌憚他三分,魚朝恩屆時若說要觀賞,也沒有理由可以推拒,自然得準備好東西,避免他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