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斯特爾茲說得對,這個曼施坦因太惟命是從,假如早上是古德里安的話,一定會抗命不從,也就不會受到如此慘重的損失了。
話又說回來,正因為古德里安喜歡犯上,他才將他打發到後方搞後勤。從來沒有那個領導會喜歡抗命不從者,更不喜歡當面受到下屬指責,他死死盯著斯特爾茲,足足盯了他三分鐘,一字一句地反問:“說的半天,你的意思是我指揮不當?”
斯特爾茲被盯得發毛,雖然算不上聰明人,但至少不糊塗,他已經夠得罪人的了,如果再不給元首臺階下的話,他這個參謀長也當到頭了,嚅嚅著低下了頭賠笑臉:“不,不是,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我,都怪敵人的防線太堅固,嘿嘿……”
“哼,算識相。”希特勒長出了一口氣,毅然決然右手往前一劈,吼叫:“走,到前線,我要看一下那個烏魚殼敢擋路,我要像咂核桃一樣咂個粉身碎骨!”
新任東線參謀長蔡茨勒上將向元首報告說,陸軍總參謀長哈爾德正往這裡趕來,希特勒滿肚子不高興,他不想讓任何人瓜分他的功勞,沒聲好氣地甩下一句:“他來幹什麼?他負責他的北部戰線,我管我的南部戰線。”
眾將面面相覷:敢情德國國防軍有兩支,一支是元首的,一支是哈爾德的。
希特勒帶著曼施坦因、斯特爾茲與曼託菲爾前往一號堡壘。離開寬敞平穩的專列,登上狹窄顛簸的“聖誕馬車”,覺得又冷又累。好在斯特爾茲是個話屢子,一路上講了好多非洲軍團的奇聞軼事,旅途不至於太枯躁。
“聖誕馬車”是將軍們對配置給集團軍群的裝甲牽引式指揮車的愛稱,指揮車由卸掉炮塔的t34坦克牽引,比普通公交車稍小,裡面有洗臉間、小冰箱、煤油爐等,是最早的拖掛型房車,只不過中間是一排會議桌,拖車最後面分隔出一間小臥室,裡面有一張鐵床,供最高首長休息一會,當然搞車震也可以。
元首駕到,安全保衛是頭等大事,十二輛坦克和幾十輛各式車輛簇擁著這輛指揮車,沿著鐵路向東北進發,堪稱營級規模的裝甲鍥形進軍。旅途漫長,大家聽膩了非洲軍團在沙漠裡烤雞蛋的故事,冉妮亞衝麗達擠了擠眼睛,麗達會意,笑盈盈地走到元首面前發嗲:“親愛的,路途遙遠,你年歲大了,乾脆到裡屋休息去吧。嘿嘿。”
麗達將希特勒攛掇進小臥室,拉上門歡呼雀躍卻頭重重地撞在頂棚上,美麗的臉龐扭曲得不成樣子。那是實打實的十二毫米均質裝甲板,她眼前先是一黑,接著出現了幾百個星星,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希特勒前腳進門,後腳就響起喧譁與歡呼,一分鐘後濃郁的酒香直撲鼻翼,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開啟觀察視窗向外張望。鐵路上汽笛聲聲,公路上車水馬龍,在零星的雪花裡,帝**隊坐著一眼望不到邊的卡車向前線開進,除了跳下車尿尿的以外,沒有徒步行軍計程車兵。
白雪覆蓋著伊尼亞河北岸,鐵路與伊尼亞河之間看不到一座完整的建築,斷垣殘壁成為豹鼠與田鼠的家園,雪狼啃食著殘肢碎骨,紅狐收拾殘茶剩飯。開腸破肚的裝甲車車門上掛著人體的軟組織,支離破碎的美式卡車裡幾具焦炭仍在冒煙。一座已成灰燼的村莊旁邊躺著幾百具西伯利亞死馬。離莫什科沃車站不遠的一座小山坡上密密麻麻布滿了德軍士兵的墳墓,每個墳墓前放著一根新鮮雲杉樹枝和德式鋼盔,蘇軍屍體則被胡亂扔進萬人坑裡,最上面的被豺狼啃得只剩下白森森的骸骨。德軍士兵經過這些地方時故意把頭扭到一邊,以免影響心情。
希特勒觀察了好一陣子,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丟棄在戰場上的裝備中,重武器多半是德軍的,蘇軍的坦克沒有幾輛,那些一頭栽到地上的飛機也是德國空軍的,幾十公里路途中,他只見過一架蘇聯雅克飛機的殘骸。
他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疼得呲牙咧嘴,衝出小門興奮得手舞足蹈起來:“我發現啦,蘇軍沒有重武器啦,只要我們突破了鋼鐵堡壘,剩下的路我們只要抬腿走就行啦。”
烏煙瘴氣裡喝酒打撲克的人向他望了望,繼續手裡的營生,只把他當成一股擾人的空氣。斯特爾茲一把扯掉粘在下巴上的紙條,衝頭衝腦地來了一句:“那是自然的,俄國人把所有的重武器都搬到堡壘裡去了,不然他們拿什麼一下子打掉我們的八百輛坦克。”
希特勒為他的進退失據苦笑,厭惡地用手驅趕眼前的煙霧,卻見冉妮亞一手端著酒杯一手夾著香菸躲在角落裡發呆,一股怒火直衝腦門,一把將冉妮亞拉進小臥室推倒在床上,氣呼呼地:“混蛋,你想毒害我兒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