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冰冷的祠堂裡罰跪,這已經足夠說明他對自己的態度了吧……
阿離心裡有些涼,便懶得吭聲,只在蒲團上坐了,一手托腮,望著那昏黃的燭光怔怔地出起神來。
玉鳳忽然湊到阿離跟前,唇邊含著笑,鬼鬼祟祟地低聲道:“姑娘還真準備在這冰窖裡待到子時呀?那豈不是傻了?這天寒地凍地反正也沒人守在這兒,咱們就算這會就溜回去了又有誰知道?太太想來早就歇下了,不如……”
未待說完,金環就在她臉上擰了一把,啐道:“別人都是傻子,就你聰明還嫌姑娘不夠倒黴啊?閉上嘴老實坐著你的吧。”
阿離只笑了笑,並不言語,依舊望著供桌上的燭火出神。玉鳳便不敢再說話,只嘟噥了一句“我就隨便說說嘛……”
主僕三人一時無語,沉默地席地坐著。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遙遙地傳來三聲梆子響。玉鳳從睡意朦朧中驚跳起來,笑道:“好了好了,可算熬到時候了”連忙扶著阿離站起來,將她身上的大襖緊了一緊。
金環將念北留下來的蠟燭就著供桌上的殘燭點著了,一手攏著那搖搖的火光,當先一步走在前面,關切地道了一句“姑娘小心腳底下”。阿離點了點頭,主僕三個迎著撲面而來的風雪,前後相跟著走出了祠堂。
已交了子時,整個曾府萬籟俱寂。此時雪勢已大,鵝毛般的雪片漫天飛舞著,周遭已是白茫茫一片。
兩個丫頭緊緊護持著阿離,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蜿蜒小徑上。那微弱的燭火不多時便被朔風吹滅,此時風雪悽迷,幾乎看不清去路。
穿過曾府西角門,要經過一個長長的夾道,才是往西偏院這邊的路。此時,主僕三個已停在了夾道門口。
夾道的門赫然已落了鎖。
阿離的心沉了沉,難道沒人知會上夜的婆子給她們留門麼?
金環當先一步上前,用力搖晃著那扇落了鎖的大門,高聲喊道:“蔣媽媽開門哪,六姑娘要進去”
如此喊了三遍,無人應答。三個人面面相覷,同時變了臉色。
她們被“遺忘”在祠堂裡了是有意“遺忘”的吧?難道她們要原路返回,在這能凍死人的大雪之夜在冰窖一般的祠堂裡過上****嗎?這漫漫長夜,還不把人凍僵了?
“姑娘,怎麼辦啊?”玉鳳慌了神,求救般地望著阿離,凍得牙齒打著顫,聲音已經走了調。
金環沉聲道:“你在這裡守著姑娘,我到東邊角門上看看去”邊說,邊提著裙角就要踏雪奔去。
阿離臉色雪青,緊緊咬著牙關,一把拉住了她。
“別說東角門了,只怕所有的門都已上了鎖,守門的婆子們也都“睡死”過去了。你去也是白跑一趟。”她從齒縫中擠出這句話。進府以來,她的唇邊第一次露出一絲冷笑。
第三十一章 解困
第三十一章 解困
大雪如搓棉扯絮一般漫天飛舞,手和腳早就凍得沒了知覺。主僕三人站在風雪中渾身瑟瑟發抖。
玉鳳一咬牙便將自己外面的襖子脫了,意欲再給阿離披上。阿離忙按住她的手,沉聲道:“你這是做什麼單穿箇中衣站在雪地裡,就算不怕被人看見,也不怕凍死在這兒嗎?還不快穿上”
玉鳳百般地不依,無奈掙不過阿離,只得將襖子復又穿了回去,口中怨憤地說道:“太太就算再不喜歡姑娘,也用不著使這一招吧?也太狠了倘或把姑娘凍病了,說起來總是她的不是。老爺今天才剛回府,她就不怕跟老爺交待不過去嗎?”
阿離仰頭望著漆黑的蒼穹下漫天紛揚的雪片,冷聲道:“連你都一想就明白的事,太太若不明白,那這一家主母豈不枉當了這麼些年了。”
玉鳳一愣;“姑娘是說,這不是太太的主意?那是……咱們院子裡的那一位?”她壓低了聲音,伸出了三個手指在面前晃了晃。
阿離不答,心裡同樣驚異。
若說苛扣自己的月銀還可以冠冕堂皇地冠之以“代為保管”的名頭,最多也不過落個“刻薄”之名;可這樣風雪交加的冬夜,明目張膽地把一府的小姐鎖在門外讓其飢寒交迫,這就不僅是刻薄,而是狠毒了一個做姨娘的,她怎麼敢?這樣的囂張,若非是恨自己入骨,便是有人撐腰而有恃無恐了
阿離想了想,便問:“我和貞娘被叫去罰跪以後,太太是怎樣的情形?”
金環道:“我們這幾個跟著姑娘們的丫頭也被魯嬤嬤叫過去掌嘴了,所以旁的也不大清楚,只聽見好象說太太氣得頭風病又犯了……”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