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邊說,邊使勁捅了捅念北,“還不快跟娘賠不是”
念北用袖子使勁抹了一把眼淚,倔強地梗著脖子一言不發。
葛氏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眸光忽然黯淡了下去,臉色也有些蒼白。終於無力地伸手拄著額頭,疲憊地長嘆一聲,口中喃喃地道:“你這個小冤家,是要活活氣死你母親才罷休啊……”
“哎喲,一大清早起來,娘倆又鬧上彆扭了?北哥兒發起脾氣來還挺唬人呢,倒還真象個大家少爺的作派了”忽然一聲嫵媚的嬌笑傳來,屋內眾人齊齊地向門口望去,見三姨娘披著一身桃紅百蝶穿花織金錦緞鬥蓬,手上籠著狐狸皮手筒子,正一腳門內,一腳踩著門檻,閒倚著門框,笑吟吟地向內瞅著。
葛氏儘管臉色鐵青,神態卻早已恢復如常,淡淡地冷笑道:“天都快大亮了,三姨娘還是高臥不起。當姨娘的敢當成這樣,這普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了”
三姨娘掩口一笑,施施然走了進來,向著葛氏蹲身淺淺一拜,這才嘆了口氣,柔聲道:“大太太莫怪,原是昨兒老太太把我叫過去,賞了這件斗篷給我,跟我說“你面板白,穿這件桃紅的最襯人。若是下雪天穿,肯定更好看了”。可巧我早起一瞧,竟然還真又下雪了,我就先穿著它急忙到老太太那裡去,叫老人家瞧著心裡喜歡喜歡。所以就來遲了,求大太太恕罪。”
她不緊不慢琳琳琅琅地說著,唇邊帶笑,神態閒適,並無半分懼色;嘴裡不叫“太太”,而是一口一個“大太太”,不象妾對主母的稱呼,倒象平輩妯娌之間的叫法,無形中提高了自己的身份。一邊說著,便將斗篷解了下來,端端正正地交到了丫頭手裡。
葛氏已是氣得心頭突突直跳,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這才將眼底的怒意強壓了下去,不鹹不淡地笑道:“老太太這幾日一心禮佛,說了不見人的;又有頭疼病,這下雪天正好能足足地睡上一覺,偏你這樣不懂事,一大早巴巴地跑過去打擾她老人家做什麼?不過是得了件衣裳罷了。”
她放下茶盅,閒閒地笑向身旁的二姨娘道:“這種蜀錦的料子,以大紅色最為正宗,又以團花,龍鳳這樣的紋樣為貴。老太太前幾日頭要清修前,剛也找了這麼一件大紅的斗篷給我。我倒笑了,跟老太太說,我都多大年紀了,又不是十幾二十的小姑娘了,哪兒還能穿這麼花紅柳綠的色兒?老太太說:“我也是看著這件好褂子白收在箱子裡怪可惜的,可這大紅的色兒這滿府裡除了你,誰還配穿?你若不想穿,隨便你賞誰就是了,我不管。”喏,我那件斗篷現在還原封不動地放在那裡呢。”
三姨娘的臉色便是陡然一變。
二姨娘便笑道:“三姨娘這件桃紅的也是俏得很呢,我恍惚記得誰也穿過這麼一件……?”
五姨娘坐在角落裡,輕聲細語地提了一句:“老太爺有一位老姨奶奶穿過的。”
“啊,對了”二姨娘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老太爺仙逝以後,老姨奶奶就上廟裡修行去了,臨走前把這些衣裳都留在了家裡。”
三姨娘的臉色已很是難看。
第十六章 姐弟
第十六章 姐弟
二姨娘又笑向葛氏道:“三妹妹那件是舊的,也就罷了。老太太給太太這件可是簇新的呢,就這麼收起來豈不可惜?”
“我若年輕十幾歲,穿就穿了。現在穿這麼一身大紅的走出去可有點輕狂了。”葛氏搖頭微笑。
三姨娘由不得僵著臉低頭往自己身上溜了一眼。
二姨娘便瞅著她笑道:“三妹妹穿這麼嬌嫩的桃紅色倒是沒事——反正還年輕嘛。我記得三妹妹是……是屬什麼的來著?”
五姨娘又適時地輕聲笑道:“屬馬的,上個月不是才過了生日?二姐姐這麼快倒忘了。”
“啊,屬馬的,對對那是……三十五了?”二姨娘掐著指頭一算,便一本正經地點頭道:“的確是……年輕”
冰娘帶頭笑了起來,嫻娘笑得最響,五姨娘低頭撫著自己的肚子,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正襟危坐。
三姨娘面色紅漲,一口糯米細牙差點咬碎了。
葛氏便嘆了一聲,說道:“罷了,我那件斗篷是不穿了,收著可惜,蓮心去拿過來給了阿離吧,小姑娘們穿著才顯得喜慶呢。這大雪的天,人人都有雪褂子穿,偏她小小的一個人兒,瘦巴巴地穿著件舊衣裳,親孃又死了,瞧著可憐
言外之意:你屁顛屁顛地拿著件老太太給的舊衣裳巴巴地到處顯擺;我拿著同樣的新衣裳,卻隨手賞給一個絲毫不受人待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