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剛服侍服完藥,便被太后娘娘命令到偏殿裡歇息,沒有事不要出來走動。
第三十六章: 珠玉男子
獨立的小屋,雖然還是下人的屋子,屋子中的生活用具比起醫女所有過之而無不及。顏月卻是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思緒從希宜閣中飢餓的孃親轉到仁壽宮中患病的皇太后,只盼著服藥後的皇太后明日身體便會大有好轉,母親也好及早恢復自由。
人有時候便會如此,想是想睡覺反而越是睡不著。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顏月有種烙燒餅般的難受,小綿羊都數了幾百只了,顏月還是了無睡意。時間是那般的難熬,幾乎每一分每一秒對顏月都是一種折磨。躺在那裡,顏月可以清楚地聽到外面蟲子的叫聲,甚至連一片落葉在風中飛舞的聲音也能捕捉得到。
遠處傳來匆匆的腳步聲,還有著嘈雜的說話聲。顏月凝神傾聽,宮女低聲的嘀咕聲傳入耳中:“這麼晚皇后娘娘怎麼過來了。”接著又有人道:“主子的事情做奴才的哪知道,不過小心侍候,不要惹主子生氣就罷了。”
皇后娘娘居然這麼晚還來到仁壽宮,是來探望那太后娘娘的嗎?這孝順是不是也有些過頭了。畢竟現在太后老人家應該也歇息了吧。想到皇后,顏月便想到自己還欠在皇后那裡的一百大板,此時思來顏月也覺一切都那麼的蹊蹺,慕容炎說過‘你以為顏沁寫不出詩嗎?’,還有那那賞賜顏泌的翟扇怎麼自己會那麼容易壞掉?還有那顏沁為何一進殿就進自己出賣,這一切似乎都太過巧合,此時想來這一切應該是個圈套,一個設計好的等著顏月跳進來的圈套。
只是自己何時得罪了皇后呢?難道是顏沁在皇后面前使了什麼花招?顏月百思不得其解,顏泌越想越睡不著覺,只覺屋子悶熱異常,當即披衣下床。
悄悄地出了屋子,顏月向著屋後走去。白日裡顏月注意看了一這仁壽宮的佈局,顏月居住的下人房在仁壽宮正殿的東側,此時又有皇后前來探望,想必所有的宮人們都在那裡侍候著。趁著夜色,顏月信步向著東側的後院走去。
飛簷翹角,亭臺樓榭,奇花異草,耳邊不時傳來不知名小蟲兒的叫聲,鼻端到處都是夜的香氣,花的芬芳。在那銀白的月光下,殿宇、長廊、涼亭、花園、香徑、樹木、小草……一切的一切都變那麼朦朧而又空幻,那色彩也變得模糊起來,使人有一種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
前面的香氣變得更加的濃郁,引得顏月直奔前方。隨著越走越近,顏月差點驚叫出聲,因為在顏月的眼中居然看見數十棵相思樹。樹冠婆娑可人,枝葉蒼翠欲滴,花兒絢麗芳香。平時一株相思樹便已少見,想不到這仁壽宮此處竟有著十數顆。顏月貪婪地看著,更深深地嗅著那芳香,不禁想了那首膾炙人口老少皆知的詩,當即低吟出聲“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好詩,姑娘作的好詩。”伴隨著幾聲巴掌聲,一位年輕的男子出現在顏月的面前。他身著同這月光一色的衣衫,墨玉一般的黑髮,略微蒼白的臉上有著絕美精緻的五官,濃黑的眉宇下是一雙過於清澈的眼眸,高挺英氣的鼻子,微抿的嘴唇有些秀秀氣氣。他就那般隨意地走來,渾身上下如散發著如同珠玉一般高貴而溫柔的氣質。
顏月詫異四顧,只怪剛才自己太過投入地觀樹,竟不知這個珠玉般的男子從哪冒出來的。好在這個男子也只是一人,想必也是夜晚睡不著覺出來看夜景的。只是僅從這男子的穿著來看,顏月實在看不出他的身份。可能在這仁壽宮行動如此自由的人,身份卻一定不簡單。顏月一時也不敢冒言,一時之間僵在了那裡。
“這相思樹如此美妙,卻一直花開寂寞無人賞,今天有了姑娘做伴,有了姑娘作的這首詩,相信連這花兒也為之心動了。”男子也不理會顏月的尷尬與無措,接著笑道。
他慢慢地走近相思樹畔,趴在花枝上輕嗅了一番,再抬頭一臉陶醉的樣子衝著顏月微笑。這樣的地方,這樣的人,顏月本是心中設防。可那男子隨和的動作,溫暖若春風般的笑容,溫潤如玉的聲音,竟讓顏月把那些可怕的規矩一下拋在了腦後。
接著那男子的話語,顏月不禁笑道:“其時我倒覺得花開並非要人賞,那山崖邊,野草中,到處都盛開著不知名的花兒,它們從不奢望哪位路人能停下腳步欣賞它一番,它只是默默地開著。它開花,不為要人欣賞,只是證明自己存在這世界,因此不管有沒有人欣賞,它都會開花,它也不會覺得寂寞。”
男子怔了一會,倒沒想到顏月會說出這番的言論。細細思量,由花及人,竟不由想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