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香卉、雅琴一行五人便隨在秋白身後進了廂房中,秋白看她們沒有行禮的意思,便開口道:“大奶奶,崔媽媽她們到了。”
崔媽媽心裡並不情願,勉強欠一欠身道:“不知大奶奶有何吩咐?”
柯府的院裡人均是按著主子的身份定例分配的,容迎初本應是長房長媳的名分,院裡該是有一個管事媽媽、四個大丫鬟、六個小丫鬟、六個粗使丫頭、四個小廝,可容迎初雖然有著大奶奶的名分,卻並非柯家循著娶長媳的禮數進入柯府,所以身邊只得陪嫁的秋白一個大丫鬟,以及靜楓、亦綠、香卉、雅琴這四個小丫鬟。另外的四五個粗使丫頭和小廝常常被崔媽媽支使去辦別的事,總也不在秋白的使喚範圍內。
容迎初和和氣氣地對崔媽媽道:“媽媽今日遲遲沒有進屋裡來伺候,想必是忙著為我打點早飯吧?我就想告訴媽媽一聲今日不必張羅了,大爺讓我去他房中一同用早飯,現在時候也差不多了,媽媽就讓她們幾個過來替我梳洗便是。”
崔媽媽有點意想不到,只一言不發立在原地。身後的靜楓撇了撇嘴,扭過頭不理不睬;亦綠心中有點膽怯,不敢明著與容氏過不去,但看身邊的姐妹都沒有動作,便遲疑著沒上前;香卉竊笑,只等著看眾人如何為難容氏;雅琴左顧右盼,不知崔媽媽和靜楓如何應對,等下附和便是。
秋白見狀心中有氣,正想說話,容迎初便道:“大爺長時間服藥,胃口總不見好,平日裡早飯是不吃的,大太太為此一直憂心大爺的身子骨會受不住,今日難得想吃,讓我過去伺候,若誤了時辰,大爺怪罪起來,我總不能跟大爺說是丫頭們不給我梳洗耽誤了,可只秋白一人張羅怕也是來不及了。媽媽,您行事一向最妥當,您說待要如何呢?”
容氏明擺著就是要跟她們立規矩了,一口一個大爺、大太太,誰不知道大太太並不待見這容氏?可她說的都是擺在檯面上的理兒,作為下人根本沒有反駁的餘地。崔媽媽心裡明白,容氏話說在了前頭,她們再要尋什麼推託的理由都是站不住腳的。與其真鬧到大爺跟前,不如還是順了這容氏一回,以後有的是機會讓她知道厲害。
崔媽媽轉過頭吩咐道:“靜楓,你們外頭的活計先放一放,好生伺候大奶奶梳洗去。”靜楓眼中的不屑益濃,抿著唇走上前去,亦綠等三人均跟在後頭。
秋白示意亦綠把沐盆捧到容迎初跟前,靜楓、雅琴和香卉三人袖手站在一側,一副待命的樣子,卻又沒有動手的意思。
容迎初並不以為忤,伸手向面盆中蘸一蘸手,臉色一沉,抬頭冷眼掃視了跟前四個小丫鬟一圈,四人正自納悶,容迎初倏地一手將亦綠手中的面盆撥倒,滿滿一盆熱水灑溼了一旁的秋白半身,“砰”的一聲,面盆摔在地上響得震耳。
眾人霎時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唬得心直跳,還未及反應過來,便聽容迎初厲聲衝秋白斥道:“小蹄子我待你客氣三分你倒上起臉來了!我要熱水淨臉你竟試也不試便拿上來,你瞧我手燙得發紅!我看你是孃家人,平日裡待你寬厚,合著你就越發輕狂起來了!也不看看如今是在何處,我是何等身份,你是何等身份?你以前沒規矩如今也沒規矩麼?你口裡喊我這聲大奶奶你心裡可是真的敬著我?敬上的規矩你懂麼?”說著轉向臉色陰晴不定的崔媽媽,繼續道,“媽媽平日怎麼教你規矩的你全忘了麼?什麼樣的人就該在什麼樣的位置上,在什麼樣的位置就做什麼樣的事,做什麼樣的事就該守著什麼樣的規矩!我在這府裡的時日雖不算長,可也知道大太太規矩嚴明。你倒好,稍得一點臉面,尊卑高下就全忘了!主子不成主子,奴婢不像奴婢,這要傳出去,辱沒的可不只是我們這房人的顏面!”
秋白冷不防地被潑了一身熱水,又被容氏疾言厲色地一頓數落,早已是臉色發白,渾身瑟瑟發抖,淚珠子簌簌地落下,連聲認錯道:“奶奶,是秋白伺候禮數不周,是秋白的不是,求奶奶息怒……”
崔媽媽等人見此情狀,心裡均一陣慼慼然,退卻了泰半的不服氣,亦綠慌得趕緊去拿毛布擦地上的水,崔媽媽定一定神,對靜楓道:“還不快去給奶奶另打一盆水?”
靜楓順從地去重打了盆熱水回來,讓崔媽媽試了,方端到容迎初跟前。容迎初和顏悅色道:“靜楓姑娘果然是個妥帖人兒,所做之事只有好的,我最是放心不過。秋白沒有你這份細心,這日後我房中的梳洗打點事宜,就有勞靜楓姑娘了。”靜楓眉一挑,卻也奈何不得,只得點頭稱是。
一時眾人便圍在了容迎初周邊按著禮數伺候起來。靜楓捧著沐盆,亦綠手捧巾帕和靶鏡脂粉之飾,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