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高聲大笑,笑他千算萬算,卻算不到自己竟會在這緊要關頭全盤皆輸。
因為他再也不聽命於他,他決定背叛他,他要毀了他的一切,他要拿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所有人的鮮血來告慰她的在天之靈!
他曾經想為她做盡任何事,但事到如今,他竟只能這麼做。
他被御林軍架著下了比武臺,御景王的臉漸漸消失在他的視野。他緩緩閉上眼睛,不由得逸出了串串悲涼的笑聲。
他的命也將不久矣了吧。
可是他一點也不後悔。
因為這是滿身罪惡的他最後唯一能為她獻上最卑微的祭品!
“喝!”他猛然驚醒,又是滿頭的冷汗。
不過是在樹下打了個盹,卻又夢到了那時候的事……究竟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將自己滿身的罪孽贖清,從這些如影隨形的夢魘中解脫?
……或者,他永生都不會有這樣的一天?
他抹了抹臉,唇邊浮出一絲滄涼的笑意。
看來是後者的可能比較居多。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振振衣襬站起身來,站在京城近郊的小山上,幽黑的眼眸凝望著這片充滿記憶的土地。
臨安啊,他終於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街市上的人群擾擾嚷嚷,繁榮的景象較十年前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不會有人知道,在這些安定生活的背後,是用了多少鮮血換來的。
他的眼神倏地黯淡了下來,遙遠的記憶不禁飛過十年的距離,回到那浩大華麗的皇宮殿堂之上。
即使到了御前比武的前一刻,父王對他的警戒依舊毫不放鬆。但是他微微一笑,無絲毫抵抗。
他要做的事,是父王無論如何也阻攔不了的。
他要揭發父王的陰謀,哪怕以自己的生命做代價,亦在所不惜。
就在聖上的面前,就在所有人的面前,他運起內力震斷了手中的寶劍。這可是侮蔑龍顏的大不敬死罪!
他當場被抓入獄,一切如他所願。
無論他如何被嚴刑拷問他的目的何在,從頭到尾他卻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著一句,“我要面聖。”
大概是拗不過他,多日之後,皇帝的光輝龍袍終於出現在陰暗的天牢之中。
“是何緣故讓你如此執著地要見朕呢?”
皇帝的眼光透著不解,而他終於得償所願地大笑了出來。
“聖上,罪臣要向您揭發一樁陰謀。”
他一古腦兒地將父王所有預謀造反的計畫、兵馬部署、和結盟援邦全說了出來。這對他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不必費心去記憶,只因為這一切有大半以上均出自他一手策畫。
皇帝愈聽臉色愈凝重,但等他把一切來龍去脈都說明詳盡之後,皇帝沒有勃然大怒、沒有將他斬立決,相反的,他只是威嚴卻深沉地問了他一句話。
“有著如此周密的計畫,要成功不是難事,你又為何選在這成功前夕,大義滅親呢?”
他登時沉默了,臉色彷彿突然被人撕了一層皮般痛苦異常。直到過了好久好久,他才終於有力氣開得了口,回答了皇帝的問題。
“……因為我終於良心發現。”
雖然……雖然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皇帝因為他的話,默然不語了許久。他踱著方步,沉思良久之後,才終於決定似地開口。
“雖然你罪大惡極,也幸虧你的良心發現,朕才得以保有龍位。你的罪不可赦,但朕決定許你一個要求。說吧,你想要什麼?”
皇帝深深地觀察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能夠籌畫出如此嚴謹的謀反計畫的人,絕非易與之輩。他是個可怕的敵人,但是在北方異族節節進逼的威脅之下,他更希望他會是個如虎添翼的絕佳助手!
“罪臣不敢奢求聖上饒命。”他也不願奢求,心願已了的現在,他只想用生命追隨地,用生命句地贖罪!“但是,罪臣的母親和弟弟是無辜的,他們對御景王的謀反大計毫不知情,罪臣只懇求聖上一件事,饒過他們吧!什麼都別讓他們知情,就當一切也沒發生過。”
皇帝聽到他激動的渴求,彷彿深深訝異。但過了不久,他只是泛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
“好,君無戲言。朕既然允了你,就不會降罪於他們。不過,對個反賊的近親來講,這樣的處置還是太輕了。依朕看,還是將他們貶為庶人吧。”
“不!”厲勳驚喘。他弟弟不該受牽連,他應該遺是居於萬人寵愛的尊貴地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