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自罨撒葛驟然而去,過得數日,高六來報信,胡輦聽說耶律賢已經登基,心中已是一驚;又聽說罨撒葛已經從黑山歸來,卻不曾進城,只在城外國阿輦斡魯朵安營紮寨,心中亦是明白,只叫人收拾了東西讓高六帶過去。
誰知過了兩日,就聽說蕭思溫已經回到上京,她的心中何曾不是跟罨撒葛一樣,充滿了不解和怨憤。她的父親不止是捨棄了她,就連燕燕也參與了這件事。而她,反而成了局外人。
胡輦自幼得蕭思溫倚重,從小到大在家中說一不二,沒想到卻遇上這樣的事情,她豈肯甘心。當下匆匆到了蕭思溫府,也顧不上別的,直闖蕭思溫議事的外書房。
燕燕聽說胡輦到來,還以為是來找她算賬的,連忙撒腿就跑到蕭思溫書房求庇護,哪曉得胡輦沒去找她,而是直接去找了蕭思溫,她這一跑過來,撞了個正著。
燕燕撞見胡輦,轉身就要跑,被胡輦叫侍女給抓住了,劈頭就問:“你見了我跑什麼?”
燕燕支支吾吾:“我、我……你來找爹爹,我就不打擾了。”
胡輦冷笑:“燕燕,你說,是不是爹爹命你來我王府偷令牌的?”
燕燕大驚,本能地搖頭:“不是,不是——”
胡輦再問:“那是誰?韓德讓嗎?”
燕燕嚇得更是『亂』搖頭:“不是!不是!”
胡輦冷笑:“難道是你自己和新君有勾搭不成?”
燕燕語塞:“我……”
正當燕燕無言以對的時候,就聽得一個聲音淡淡地道:“是我讓她去的。”
胡輦、燕燕一起轉過頭,蕭思溫雙手負背,站在門外。
胡輦咬了咬牙,眼眶已經紅了:“為什麼?為什麼父親要這樣對我?”
蕭思溫沒有回答,只轉身走了進去。
胡輦立刻跟了進去。
蕭思溫在胡輦入府的那一刻,就已經得到通報,此時正是他初回上京,萬事紛擾的時候。他的書房裡站滿了來辦事的官員,見著侍從悄悄跑過來報信,他略一沉思,就讓虎思把所有的人都送走了。
所以胡輦來時,一路上只見官員紛紛走避,到了蕭思溫的院落裡,倒是不見人了。
蕭思溫候在書房裡,見她質問燕燕,這才走了出來。
兩人走進書房,胡輦問:“爹爹,我是你女兒,罨撒葛是你女婿,我們才是你的親人。為什麼你寧可幫明扆那個病秧子奪位,也不肯幫罨撒葛?你為何要這麼做?是罨撒葛有負於你,還是我叫你失望了?”
蕭思溫看著胡輦,這個從來都鎮定自若的長女,此時臉上盡是崩潰。他心頭一痛,還是狠狠心道:“胡輦,皇位從來沒有應該是誰的,而是有德有能者居之。是,我這樣做,可能有負於你,有負於罨撒葛,可我身為大遼宰相,無負於大遼江山與百姓。”
胡輦失聲:“為什麼?難道罨撒葛為皇帝,就是負了江山,負了百姓嗎?”
蕭思溫微一沉『吟』,道:“我為大遼的未來考量,本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可是胡輦,為著你,我願意解釋。自太祖殯天以來,橫帳三房的皇位之爭,一直不曾停歇。可是他們大多數人,卻只是為了奪位而奪位,從沒想過登基以後為大遼做什麼。但是,明扆他……不一樣。”
胡輦憤然道:“可你從來不曾問過罨撒葛,他登基以後打算如何做?爹爹,他是我的夫婿啊,你至少應該給他一個公平的機會去證明,而不是這麼早就否定了他。”
此時燕燕附在窗邊,偷聽著裡面的動靜,忽然感覺到身旁有人,一轉頭,發現竟是罨撒葛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旁。她嚇得險些失聲驚叫,卻被罨撒葛一把捂住了嘴。
然後,罨撒葛站到燕燕原來站的位置上,凝神傾聽著裡面的對話。
就聽得胡輦又憤然道:“罨撒葛這麼多年來,為大遼盡心盡力。每次主上發狂殺人,都是他來收尾善後。是,大行皇帝的確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可憑什麼就以他哥哥的行為來否定他?這麼多年以來,難道不是罨撒葛的努力,才讓更多的人活了下來?你憑什麼就認為居於深宮的明扆能勝過他?明扆什麼事都沒做,罨撒葛卻已經做了這麼多事了。”
蕭思溫輕嘆一聲:“胡輦,你為什麼這般憤怒?難道你當真是對他產生了感情,而被這夫妻之情矇蔽了雙眼?是,罨撒葛的確做了一些事情,可與大行皇帝所給予罨撒葛的權力和信任而言,罨撒葛做得卻太少太少。若罨撒葛真的有為大遼天下考慮過,他完全可以做得更多。可惜他沒有,只是在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