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粘木袞進入奪裡本斡魯朵時,卻見坐在正中的竟是耶律休哥,而兵營內的將領亦俱在帳中,但人數卻比往常少掉了三成左右。
粘木袞大驚:“你如何在此?”
休哥看著粘木袞反問:“你又如何在此?”
粘木袞情知不好,但此時卻騎虎難下,只能仗著這支斡魯朵是穆宗宮帳,斡魯朵之所屬素有忠誠宮帳之主的傳統,厲聲喝道:“奉太平王令,調集奪裡本斡魯朵人馬聽令。”
休哥冷笑:“奪裡本斡魯朵不屬於太平王部屬,太平王之令,無權調動。”
粘木袞大怒,道:“奪裡本斡魯朵從來都是太平王掌控的。”
休哥卻道:“只怕你記錯了。奪裡本斡魯朵是大行皇帝的宮帳,從來只聽皇命。大行皇帝信重太平王,授權他調配之權。如今,新君已經登基,沒有新君手令,誰也不能調動奪裡本斡魯朵。”
粘木袞大怒:“你、你好大膽子,休哥,你奉誰之令,膽敢在此放肆!”他又看看左右將領們,“奪裡本斡魯朵是主上宮帳,你們為何不聽太平王之令,休哥憑什麼讓你們聽令?”
他的眼睛看過去,那些將領看到他的目光,竟或轉頭不敢直視,或低頭看地,卻沒有人回應他。他只覺得全身俱是冰冷,嘶聲道:“你們的忠誠呢?難道你們不是主上的宮帳嗎?你們難道不是主上與太平王親自一個個挑選出來的忠勇之士嗎?你們怎麼可以聽從他人之令,而棄主上遺命於不顧,背叛主上,背叛太平王?”
他幾乎是泣血而問,終於有人忍不住答道:“我們可以為主上出生入死,剷除不忠之人,但是我們俱是契丹大好男兒,橫帳房的皇位之爭,不應該拿整個契丹國族所有勇士的鮮血和『性』命去做無謂內戰。”
粘木袞聽到這話,不禁退後一步,腳下一個踉蹌。他咬咬牙,問那人:“這話可是休哥與你們說的?”
那人看了休哥一眼,休哥點了點頭,示意那人儘可推到自己頭上來,不想那人微一猶豫,咬了咬牙道:“這話,是屋質大王說的。我們覺得,屋質大王說得有理。”
“屋質大王!”粘木袞的心如墜深淵,兩次皇位之爭,皆由屋質最後拍板定決。屋質從來不管皇族平時的紛爭之事,但是人人卻都知道,一旦屋質決定的事情,基本上就是朝中多數人會贊成的事情,甚至是最後的定議。
他不是已經老到只能躺在病榻上不能動了嗎?他不是老到已經閉門謝客了嗎?他不是根本沒在黑山嗎?他是怎麼知道黑山新君已經即位了?他們是在黑山遇阻時才想到回上京掌控這兩支斡魯朵與耶律賢一爭的,可是他怎麼可能在此之前,把這一切都掌控了呢?
難道真的是他已經通靈了嗎,還是冥冥中有先祖指示他這麼做?
這一瞬間,粘木袞幾乎崩潰絕望到放棄所有的野心,只想就這麼拋下刀去,如帳中這些將領一樣,聽從屋質的指示算了。
明知道是不可能達到的目標,還有堅持的必要嗎?
然而最終還是對穆宗兄弟的忠誠,以及背後繫結的利益太多,讓粘木袞重新握緊了手中的刀。他目光陰冷地看著帳中諸人,暗暗記下不在現場的人名。這些不在現場的人,就一定是對穆宗和太平王兄弟最忠誠的人。屋質和休哥頂多扣下他們,卻不會殺了他們,而這些人亦是他們捲土重來的保證。
看到粘木袞不再說話,轉身就走,休哥淡淡地說了一句:“你若是想去國阿輦就算了,國阿輦也是一樣。”
粘木袞腳步一滯,但卻沒有停下來,反而走得更快了。
果然此刻在國阿輦,罨撒葛也遇上了一樣的情況,而他面對的是耶律斜軫,這個壞小子說話,則更氣人一些。
正當罨撒葛質問諸人:“國阿輦是我父皇宮帳,奪裡本是我皇兄宮帳,你們竟敢不遵號令,難道你們要背叛斡魯朵的主人,背叛我父皇和我皇兄嗎?”
耶律斜軫卻一臉嬉笑道:“話可不能這麼說,國阿輦奉的是太宗皇帝,奪裡本奉的是大行皇帝,就算不聽你的話,又算得什麼背叛。我們大遼就算親如兄弟父子,可大家也是各歸各的帳,各領各的軍。我只聽說過活著拆帳的,可沒聽說過頂著死人名頭奪帳的。”
罨撒葛咬牙:“我執掌國阿輦多年,就憑你這無賴小子,也敢奪國阿輦斡魯朵,只要我登高一呼,看看他們是聽從你的多,還是聽從我的多?我勸你滾出去,免得死於刀下。”
耶律斜軫的回答更無賴:“人人都想富貴,想平安,你是能頂吃,還是能頂喝?我知道你手裡也有一半國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