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的三司使李繼忠是他舊交,有個女兒尚未出閣,建議讓她來照顧燕燕。
燕燕無奈,只得被蕭思溫抓著帶去李府了。
這邊書房中只剩下父子兩人,韓德讓便將一路情形說了,又問密函情況:“父親,我讓信寧來報信,密函可曾截下?”
韓匡嗣沉默地搖了搖頭:“我接到訊息,已經太遲了,趕到宮門時,密函已經入宮。”
韓德讓大驚:“那怎麼辦?主上看了怎麼說?”他想著方才情況,“思溫宰相方才還能夠安然坐著,難道是主上……他還沒有看到密函?”
韓匡嗣點頭:“不錯,信寧一路疾奔,已經搶在前頭給我們報了信,所以我們這幾天在想辦法拖延此事,把許多奏報都塞到他的案上。太平王的密函是前天送到幽州,我們擋了一天,終於擋到昨晚送進宮中。但主上自到了幽州城,總是竟夜痛飲,白日昏睡,我相信他如今應該還沒有看過密函。”
韓德讓眼睛一亮:“那就是說,我們還有機會。”
“不錯,等他黃昏醒來,再到晚上喝酒之前,不能讓他看到密函。”
韓德讓看著韓匡嗣的神情,隱約感覺到了什麼,失聲叫道:“父親……”
韓匡嗣卻道:“你去吧,我要去準備『藥』物了。”
韓德讓一急,上前跪下:“父親,不如讓孩兒去吧。”
韓匡嗣卻笑了:“德讓,我教導你這麼多年,不是讓你這時候如無知愚夫般感情用事的。你受了傷,趕緊先去更衣換『藥』。這個世界上,每個人要承擔不一樣的事情,誰也替不得誰。你替不得我下『藥』,我也替不得你去輔佐皇子賢。去吧,我以前同你說過的話,休要忘了。”
韓德讓看著韓匡嗣,其實他心中早就知道,以他父親的為人脾氣,縱然他連夜趕來,也無法改變父親的決定。只是身為人子,他畢竟有心不甘,這麼努力地趕過來,其實也只是盡一盡最後的努力。他心頭悲愴,卻是無可奈何,只能朝父親重重磕了三個頭,退了出去。
韓匡嗣等他出去之後,便走入『藥』房,開始調配『藥』物。身為一個醫者,想要殺人,自然不會這麼粗暴簡單到暴『露』自己。世間『藥』物相生相剋,再說,還有那個愚蠢而惡毒的女巫可以利用。肖古這些日子,表面上以人心人膽和『藥』,實則是在『藥』中添了許多鎮靜類的『藥』物,這樣的話,穆宗會睡得更沉,而減少他做噩夢的次數。但後遺症就是用得多了以後,會漸漸失效,不得不加重『藥』物。
肖古的所謂“神『藥』”,已漸漸讓穆宗產生了懷疑。因此肖古急於尋找替代的『藥』方,韓匡嗣則在數日前,“無意中”讓肖古聽到了幾種『藥』物可以幫助穆宗治療噩夢,而他正在探索中。
他相信肖古一定會如獲至寶地把這幾種『藥』物,新增到她的“神『藥』”中去,而他則攜帶另一種相剋的『藥』物製成的『藥』丸,獻給穆宗。當然,他會在獻給穆宗前,親自服用,甚至讓人試『藥』,這『藥』,在別人身上是不會有效果的,只有與肖古的新制“神『藥』”一起用的時候,才是殺人至毒。
韓匡嗣配好『藥』,收在『藥』箱內,叫來侍從,正準備入宮,忽然韓德讓匆匆而來,告訴韓匡嗣,燕燕入宮了。蕭思溫也得到通知,一併趕往行宮。
事情,還要從燕燕進入三司使李繼忠府上說起。
李繼忠的女兒李思,接到父親送來的訊息,叫她去招待北府宰相的女兒,忙令侍女收拾客房,這邊親自迎出府來,將燕燕引入客房,溫言勸慰,派了侍女來備下溫湯沐浴。
燕燕便在兩個侍女的服侍下,痛痛快快地洗了自出上京城以來第一個熱水澡,換了中衣出來,由侍女服侍著擦乾頭髮。
李思已經在屏風外等她,一邊笑著拉她坐下,給她裹上披風,一邊指著一疊衣服柔聲賠罪:“不好意思,燕燕姑娘,這幾件衣服是我新做的。只是我這裡並沒有國服,只有漢服,您不嫌棄就先將就著穿上吧。”
燕燕出來的時候雖然隨身帶了幾套衣服,只是一路行來這麼多天,她受傷遇狼群又騎馬賓士,這包袱裡的衣服早就不夠替換了。
她亦不以為意,見這幾身衣服都是極精緻的,挑了一身大紅的,笑道:“這身就好。”
李思鬆了口氣,她聽說蕭燕燕是從家裡私自出來的,又聽了一耳朵說在上京便是極淘氣的,想著她這等出身,又是契丹後族,原是做好心理準備要侍候一位驕橫無禮的貴女,不想她倒是十分好說話,看著也是十分可愛。不由笑道:“燕燕姑娘長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