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的禍都闖過了,將來就不會再闖禍。”
蕭思溫聽她勸了半日,知道長女存心袒護,還是心軟了,長長嘆了一口氣:“我怕她再闖禍,就沒有將來了!你知道如今三支爭位,潛流暗伏。而主上多疑好殺,便是至尊至貴之人,也可能明日便被問罪囚禁乃至處死。刑場上的血,有幾日幹過?燕燕又是個好惹禍的『性』子,若不看好她,我怕我們捨不得教訓,到時候她會闖一個要拿身家『性』命為代價的大禍,這才是最糟糕的。”
胡輦一驚:“不至於如此吧。主上也不能不講理啊,再說,他總得記得母親當年與他的情分吧。”呂不古是穆宗同母姐姐,穆宗、罨撒葛自幼都對這位長姐十分信服。她雖早亡,但穆宗兄弟對蕭思溫一家亦是念及舊情,厚愛幾分。
“可是你能跟主上講理、講情分嗎?他是講理、講情分的人嗎?這些年來死了多少皇族宗室、後族重臣,他跟誰講過理?又跟誰講過情分?”
胡輦一驚,走到簾子邊掀簾看了看,才轉回到蕭思溫桌前,嘆息:“是啊,如今情勢越來越難,看來燕燕是得管管了,至少不能再讓她出去闖禍。”
蕭思溫轉問她:“你說,應該怎麼管?”
胡輦撲哧一笑。
“還笑,你倒說說,拿她怎麼辦?我看,明天干脆把她往韓德讓那裡一送,只有他還管得住這隻小野馬。”
胡輦搖頭:“爹爹真是胡說,韓德讓哪有空管她。”
不想說到韓德讓,蕭思溫忽然心裡一動:“胡輦,你看,是不是燕燕有些長大了?喜歡男孩子了?”
“不太可能吧,前兒她還把虎古大人的兒子磨魯古給打了。磨魯古不過說一句喜歡她,她便把人打一頓,這哪是有了心事的女孩子會做的事啊?”
蕭思溫點了點頭,忽然問:“那麼,你呢?烏骨裡呢?”
胡輦臉頓時紅了,跺腳嗔道:“爹!”
蕭思溫笑了:“這又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的胡輦這般漂亮,豈沒有男孩子來追求,只不過,你真的一個也沒看上嗎?比如說韓……”
胡輦一緊張,立刻打斷了蕭思溫:“爹,今晚喜隱故意接近我,說要送我禮物。我看他別有用心,就給拒絕了。”
蕭思溫警惕起身:“喜隱?李胡家的喜隱?”
“正是。”
“李胡父子也就這點能耐了。既然你沒上他的當,自然也不需要多理會。”
胡輦點了點頭,忽然想到今晚在跳舞時隱約聽到的事情,猶豫著道:“爹,我剛才聽人說……主上最近似乎身體越來越不好,還聽說,他聽信女巫肖古之言,以人心和熊膽和『藥』呢。”
蕭思溫沉下臉:“你說什麼,這可是真的?”
“我只是隱約聽了一耳朵,待要細問,那人就不敢說了。”
蕭思溫大怒:“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他推開几案,在帳內踱來踱去,忍不住罵:“‘君之視臣如草芥,則臣視君如寇仇。’殘暴至此,安能久乎?”
胡輦一驚:“爹,小心。”
蕭思溫冷笑:“我便當著他的面也要說,又能怎麼樣?”
“此事尚不知真假,您還是打探明白,再與其他大臣們從長計議吧!”
蕭思溫恨恨地一擊案:“我真後悔啊……當日祥古山之變後,怎麼就會聽了屋質的話,擁他為主。”
可當時的情況下,不擁耶律璟,難道還能夠擁李胡嗎?
蕭思溫長嘆一聲,一時心『亂』如麻。
如此歌舞散盡的一夜,註定是不平靜的。
喜隱自舞會上回到父親營帳,稟報今晚之事。
皇太叔李胡的營帳佈置得十分粗獷,保留著鮮明的遊牧民族特『色』,正中掛著耶律阿保機和述律太后的畫像。
李胡年紀雖大,卻依然精神矍鑠,野心不減。他此刻臉『色』陰沉,頗為不善,聽了兒子的話,他亦說了宗室諸人這些日子以來暗中向他投效:“哼,當初他們反對我,把兀欲推上皇位。後來兀欲寵信漢女,抬舉漢臣,他們這才後悔不迭。弄死了兀欲,又怕我脾氣壞記仇,才把述律這小子推上皇位。結果他當了皇帝,把那些人同樣視為對皇權的威脅一個個地殺過來,這些人真是自作自受,如今知道悔了,倒來向我投效,哼,誰稀罕!”
喜隱卻不敢像李胡那樣肆意。在穆宗一次次打壓下,他們手中的勢力已經在漸漸衰退。述律太后死後,她手中的長寧宮宮帳軍有大半在李胡掌控中,李胡有這支人手,雖能夠在數次謀逆案中得以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