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隱秘的酒樓中,韓德讓與喜隱對坐。
幾盞酒後,韓德讓放下杯子:“不知大王找我,是為了何事?”
從一開始,韓德讓就懷疑關於三皇子的謠言是來自趙王府,而趙王喜隱主動相約,正中他下懷。
喜隱一直以來對皇位懷有野心,但卻並不是心機深沉的人。他與李胡一樣,從小過於順風順水的環境讓他徒有野心,而無與之相稱的城府心機。雖然在為了圖謀皇位的事情上無所不為,但是手段總是過於粗糙與直接。而部族內為了抱團,從太祖起就對謀逆者不下殺手,令得李胡與喜隱這對父子更加有恃無恐。
儘管穆宗繼位以後,也對宗室大開殺戒過,儘管李胡的死,也讓喜隱畏縮過。但當今皇帝繼位以後,過於病弱的身體讓宗室們一直有一種皇帝軟弱寬厚的錯覺。而喜隱的野心,更是張揚得全無避忌。
宮中流言雖然似無緒可查,但上京百官府第,卻是可以查的。流言的發端,是在幾次宗室貴『婦』的宴會後,而他一查,卻查到次次都有烏骨裡在場。不管烏骨裡是造謠還是傳謠,源頭應該就在眼前的喜隱身上。
他心中厭惡,卻要強抑這種厭惡,與喜隱虛與委蛇。
只聽得喜隱將他祖父、父親到他與他的兄弟們都誇了一遍,又說到耶律賢當年橫刀奪愛之事上,以及皇帝滿城之戰不顧救命之恩降罪韓匡嗣一事,儼然為他父子打抱不平的架勢。
韓德讓淡淡道:“大王慎言,臣父與思溫宰相是舊交,臣與皇后只是尋常相識,哪裡有什麼私情。如今皇后與主上夫妻情深,兒女成群,誰會胡說什麼。滿城之戰確實是家嚴輕敵冒進,他一直有愧於心,便是主上不罰他,他也沒臉再留在中樞。”
喜隱哈哈一笑,指指他道:“你們父子都是太實誠了。不過,我就喜歡你們這樣的厚道臣子。若是我是主上,哪裡會這般待你。可見,縱是良臣,也要擇主而侍才是。我這麼多年來算是看出來了,他的心機比誰都重,看起來病懨懨的,卻能在穆宗皇帝手裡逃出生天,還幹掉了罨撒葛。可憐燕燕為他生兒育女,『操』勞國事,他卻在後宮縱情聲『色』……”
韓德讓一驚,凝視著喜隱,緩緩道:“大王,縱情聲『色』四字何解?這樣的謠言不可『亂』造。”
喜隱笑道:“可見你們都是太過痴傻。你可知道你忍痛割愛,最終卻是枉費忠誠。明扆對燕燕只有利用之心,我告訴你,他早就揹著燕燕私納小妃了。”
韓德讓驚愕不已,失聲道:“這不可能!”
喜隱見韓德讓終於有了反應,得意一笑:“我可沒胡說,德讓不信派人去長寧宮一探便知。那個小妃,是渤海國送來的貢女。”
韓德讓面『色』鐵青,緩緩問道:“大王為何要告訴我這件事?”
喜隱冷笑:“我只想告訴你,你信錯了人,燕燕也信錯了人。”
韓德讓心中隱隱想到了什麼,試探道:“那又如何?”
喜隱道:“他在天子位置上坐久了,早就不是從前那個人了。他如今暴虐荒『淫』,根本就不配做大遼天子。”
圖窮匕現,韓德讓反而笑了:“趙王也是經歷過穆宗皇帝時代的老人,大遼從那時走到現在殊為不易。趙王若還記得自己是耶律阿保機的子孫,為大遼的長治久安考慮,還是安分守己些好。”
喜隱不想韓德讓竟然這樣不識抬舉,臉『色』驟變:“本王還不需要德讓你來勸我,如今你倒要想想自己如何收場。明扆的身體,恐怕你父親韓匡嗣是最清楚的吧,他還能撐多久?他死後,除我之外,還有誰能繼承皇位?”
韓德讓冷冷地道:“大皇子已經十一歲了。”
喜隱縱聲大笑起來:“你以為一個小兒守得住這江山?草原上從來強者為尊,誰會支援一個小兒?”
韓德讓站起來,拱手道:“趙王不必再說。您今日說的這些話,韓德讓就當沒聽過。主上在位十餘年,大遼好不容易恢復了平靜,沒有人想看到耶律家內『亂』再起。希望趙王看清楚形勢,謹慎行事,免得自取滅亡。”
喜隱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哼,看來你是冥頑不靈了!”
話不投機,兩人就此別過。
韓德讓回到府中,並沒有與夫人說起此事。次日進了宮,正要向燕燕回報此事,卻聽得燕燕對他說:“德讓,我聽到一個可靠的訊息,那流言是你夫人放出的。”
韓德讓一怔,笑著搖頭:“這不可能。”
燕燕猶豫片刻,還是道:“我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