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唯唯退後,左右交換眼光,遲疑著落座,但見內侍宮女送上的各『色』菜餚果蔬,著實有點難以下嚥。
皇族後族,皆被耶律休哥和蕭達凜的表態壓了下來,倒有一個漢臣終於忍不住站起來問道:“太后,臣愚鈍,敢問太后這是要與韓德讓成婚嗎?”
太后忽然笑了:“你說呢?”
那漢臣怔住了,口吃地道:“可這捧鏡跨鞍,這酒宴……”
太后已經截斷了他的話:“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漢臣怔住了:“可,可這……實是不合禮法啊!”
太后大笑,笑完,舉了舉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淡淡地道:“禮法豈為我輩而設!”
那漢臣怔住了,看著太后的笑容,似乎明白了什麼,失魂落魄地坐下,拿起酒盅,認命地灌了下去。
太后身後的韓德讓輕嘆一聲:“燕燕,你知道這話代表著什麼?”
大遼皇太后蕭燕燕微微一笑:“我自然知道。”
韓德讓低聲:“你今日行事,為何事先不與我商議。”
蕭燕燕微笑:“我問過你的意見了。”
韓德讓道:“可我還沒有同意。”
蕭燕燕輕笑:“我已經給你做決定的時限了。現在,時限過了,該聽我的了。”她扭頭,揚起臉來,笑得既囂張又熱烈。
韓德讓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握住了她的手:“好吧,聽你的。”
當他說完這一句話的時候,忽然間奇異地,身上似有一個無限的重負,被卸了下來。
一個人扛著這個重負太久,走得太累,如今,真的可以放下了嗎?
蕭燕燕反握住韓德讓的手,與他相視一笑道:“雙古,傳旨。”
雙古拿出聖旨道:“詔令:玉田韓氏自太祖歸附以來,為大遼戍守四方,勞苦功高,著全族脫籍。南院丞相韓德讓,文武雙全,孜孜奉國,忠誠至孝,賜以國姓,列橫帳季父房,位於諸親王之上,賜鐵券几杖,從今而後,入朝不拜,上殿不趨。欽此。”
所有臣子都被這道聖旨震懾得不知所措。韓德讓亦是意外不已。
這時,隆緒帶著兩個弟弟、三個妹妹走了進來。燕燕看到隆緒,面上浮現淡淡的笑意。
隆緒帶著弟妹,恭敬地向韓德讓行禮道:“恭賀相父大喜。”
韓德讓本能地想側身避讓,卻被燕燕一把按住道:“隆緒,相父也不是外人,如今他已位列皇族,你們兄妹幾個,改口叫叔父即可。”
隆緒道:“是,母后。恭賀母后、叔父大喜。”
諸王群臣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應對。
吳王稍硬著頭皮上前道:“太后,那韓……”見燕燕盯著自己,目光凌厲,改口道:“韓相打死虎古一事……”
燕燕微微一笑道:“虎古縱子行兇,殺害趕考書生,本就罪大惡極。德讓是代朕執法,有何過錯?”
群臣愕然,實在沒想到此事竟還可以如此解釋。
燕燕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所有來道賀的諸位愛卿爵升一級,賞銀千兩。你們不必以朕為念,只管分曹雙陸,博採盡歡。朕和德讓一起敬大家一杯。”
燕燕說著舉起了酒杯,韓德讓只得與她一同舉杯。
群臣面面相覷,燕燕只含笑看著眾人。
休哥輕嘆,率先舉起酒杯,無奈道:“恭賀太后,恭賀皇叔。”
所有臣子見休哥動了,雖都如敗家之犬般,但也只得舉杯相賀。
燕燕看到這一幕,微笑的神情不改。
酒宴罷,燕燕攜起韓德讓的手,一齊上車,入了崇德宮。
崇德宮內,一如新房佈置,龍鳳花燭熊熊燃燒著。
燕燕和韓德讓並肩坐在床上,相視而笑。
燕燕披下長髮,將自己和韓德讓的髮辮綁在一起,深情道:“德讓,這一次我們是真正的結髮夫妻了。”
韓德讓執起髮辮,輕輕一吻,然後將燕燕抱入懷中道:“是,我們是真正的夫妻了。”
燕燕道:“德讓,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太久,太久了。”
韓德讓道:“久到我都不敢相信,這一天還能到來。”
燕燕道:“這一步邁出去,才會明白,其實並沒有這麼難。”
韓德讓道:“這一步,是你邁出來的。燕燕,我慚愧,讓你承擔了這步。從今往後,無論有多少困難,我們都一起面對。”
兩人雙手交握,四目纏綿,此生此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