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就是除之而後快了?
在皇室角逐之中敗下陣來的,最終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可是你姑姑只是賢妃,又如何立卿夜闌為儲君,母憑子貴,或者子憑母貴都需要……”
顧九撓撓頭,顯然她只是不解明帝與那賢妃之事,又不敢多問什麼。
寡月怔了一瞬,偏頭沉聲道:“至成武五年,明帝六宮之中除去那些沒有名分的姬妾,只有賢妃一人……”
顧九震得不輕,一個帝王能做到如此已經是……讓人不得不驚訝了,也難怪陰氏賢妃之後的歷史不被人提及,若是提及也是以“妖妃”呼之。
明帝,光是從後人對其的稱謂就知道,是一個在人們心中英明神武的君主……
“明帝,只有……夜風一個孩子?”顧九又不禁問道。
“嗯……”寡月點頭,他轉身,將宣紙丟入一旁的火爐裡。
顧九似乎聽到他輕嘆了一聲。
“九兒……他是我親姑姑的孩子,如此算來陰氏宗族,與陰氏有血緣關係的,也只有我和他了……我,必須得幫他……”
必須得幫他……
顧九懂了,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夜風想要的是什麼。
可是皇權之路,漫漫修遠,他們需要的機會太難了不是嗎?
她想,他們都是聰慧睿智者,不會比她這個小女子糊塗……
夜風,她要這玲瓏宇內,九州天下,他有沒有想過,他奪位正名之後,又有多少白骨朽郊原……
果然皇權的爭鬥無止境,仇恨永無泯滅之日。
若是日後揭竿而起的夜風顛覆了夜帝的政權,他們與仁厚親和的璃王、與天真可愛的三兒,都將是仇人了嗎?
一股惶恐感自背後升起,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絲濃重的迷茫。
“若要陰氏翻案,若要我此生執念永除,夜風為帝,是最好的選擇。”
昏黃的燈影之中,那素衣少年,從梨木大椅上站起,聲音低沉而又堅毅,字字敲打在她的心頭,她突然覺得沉重到她有些承受不起。
她不會忘記,那輪椅走過敲打在她心房的,車輪轆轆之聲;也不會忘記,百尺高臺,牡丹花海,那一眸暖意的藍衣少年……
他曾是她生命裡的貴人,他也給予過他們關懷和幫助。
她更記得曾幾何時,那一身宮袍的小小少年,冷傲卻青澀的顏……
罷了,事尚未成,這樣的擔心是不是為時尚早。
顧九抬眼凝著寡月淺笑,她願傾力相助。很高興他能向她坦白這些……
顧九扶著他坐下,眉頭又不禁皺起,沉聲道:“夜風與你雖貴為朝中二品,可是你們無兵又無實權,要怎麼做,才能最快……”
顧九此句表面上在問陰寡月,實際是在一探陰寡月與夜風心中之計劃。畢竟她想給璃王卿泓和三兒留後路,不想傷害到他們,這一點陰寡月不會猜到。
寡月眉目微蹙,薄唇輕抿,末了,才開口道:“他需要兵,便一直在兵力上做文章,九兒可知前段時間太子離宮之事?”
“知道。”顧九眉頭一皺答道。
“太子一黨去臨安了。臨安便是臨安王的臨安,稟德十三年臨安王因密謀造反被除,只收了其部分兵力,而其餘的大部分兵力……需要兵符才能收回,夜風猜想那一大部分的兵力夜帝無兵符無法收回,所以各股勢力趁虛而入,太子數日前離京便是為了臨安王勢力。”
聽完,顧九臉色一變,望向陰寡月道:“這麼說,夜風不在長安,是為了!……”
顧九適時的停下,這夜風果然是個不簡單的,將什麼事情都算得很準。
寡月正猶豫著要不要將,臨安出現慕七的勢力告知顧九,卻又想以顧九對慕七的信任,如何能突然接受慕七此舉……
“是的,夜風離開長安也許是為了臨安王舊部兵力。”寡月柔聲解釋道,心中因慕七之事有些添堵。
顧九點點頭,知道夜風是不會放棄機會的,可是臨安舊部兵力,又豈能輕易得到。
顧九想夜風或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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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秀山清眉遠長,歸來閒倚小閣窗。春風不解江南雨,笑看雨巷尋客嘗。
一襲緋衣的男子,撐著油紙傘從畫船上走下,臨江處,竹影搖曳,雨淅淅瀝瀝而下。
那人一抬眼,看不清前方煙雨中的樓閣朦朧的輪廓。
那頎長的身影,如寒風之中,一朵無骨的妖冶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