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風火火,麻溜地就給自己蓋上了平房,這個平房可是吊嫂和他兄弟們自己蓋的,那可是紅磚平房啊!那個貧窮的山村裡少見的了。
那個時候的吊嫂,真是妯娌之間最羨慕的女人,找了個好男人嘛,會賺錢的好男人,能不羨慕嗎?
而吊嫂只是哈哈笑著:“錢多錢少無所謂,能生個兒子就好了,一家人在一起就行。”
男人在外面賺錢養家,那女人就得給他生個兒子,就這麼樸素,沒想別的。只可惜老話說得太準了,怎麼說的?‘人生不如意十有**’,這不,不如意來了:船沙生意剛剛紅火了幾個月,一個浪過來,他的船翻了。
是真的翻船了,還淹死了一個夥計。
剛剛蓋好的平樓小瓦房,賤賣了,賠給了人家,船也得賠。七七八八地,幾年辛苦下來一窮二白了。那個時候趕上年關,老吊抽著旱菸蹲在外面,也就二十幾歲的小夥子,沿襲了他那邊一貫的傳統:蹲在門口抽旱菸。
“這一趟虧大發了,沒錢過年。”老吊看著田地,唸叨著。
“我就說了不要出去亂折騰,你看老吊家傻眼了吧?還以為自己能當老闆了?弄個船呼水裡去了吧!”
“就是,他們幾兄弟我看就老吊家腦子有毛病,聽說是大江裡頭翻了船,他一個小蝦米能去大江裡嗎?沒那能耐啊!”
農村妯娌間捧高踩低是比較常見的,大過年的屋裡頭嚼幾句舌根是免不了的,也有一些見了吊嫂來了後刻意揚高了聲兒問一句:“哎,老吊家的,沒錢過年跟我借就是!”
人不是真心想借,人就是看你蓋了平房後眼紅,現在見你平房都賠了,笑話而已。
“行,沒錢了找你啊姐。”吊嫂倒不以為然,依舊如同往常一樣哈哈地笑著,地裡拔幾根大蘿蔔,再來一些大白菜,依舊挺直了腰桿抬起頭,從那群嚼舌根的人群中走過去。
“沒事,我種了那麼多的菜,蘿蔔大白菜,還醃了鹹菜,殺了那幾只雞城裡去賣了。”吊嫂站在老吊的旁邊,拿著掃把打掃著說道:“你運氣多啊!船都翻了,你人還沒事,這個年是個好年,得跟你那去世的老祖宗們放掛大鞭炮去!”
人沒事,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你一個娘們懂什麼?船翻了接下來幹什麼?我得尋思著明年賺錢的生計啊。”老吊皺了皺眉頭一句話就頂了過去。沒有溫柔的調調,也沒有什麼覺得這個女人能跟自己過苦日子的感慨,只是在飯桌上把那僅有的一根肉骨頭丟到了吊嫂的碗裡。
“瞅著我幹啥?吃了,看你這屁股乾煸的,多吃點好生個兒子。”老吊那口氣依舊是強硬的,見吊嫂又要把唯一的骨頭夾給自己,沒好氣地兇了一句:“吃多點,別惹我煩心,想想明年做點什麼呢。”
“你不像老三家一樣種地?”吊嫂問道。
“不種。”老吊果斷地搖了搖頭,一仰頭把那杯白酒喝了,指了指門外:“明年我們也進城去!得蓋上樓房,以後你生了兒子,我兒要好好讀書的,沒錢怎麼去城裡讀大學呢?”
吊嫂看了老吊一眼,沒說話。
她就喜歡自己男人有魄力的樣子,哪怕他翻了船,在吊嫂的眼裡,那也是全村最有魄力的男人。進城?行,那就去!自己男人帶著,怕啥?!
兩個人收拾收拾,過了年後就進了帝都,反正家裡房子也沒了,兩個人在一起就是家。
“嘖嘖,老吊家的又出去了,真是想當老闆想瘋了吧。”
“聽他說以後自己兒子要讀大學的,說是去賺錢。你說,他現在連兒子都沒生呢,還讀大學?”
“龍生龍鳳生鳳,這老鼠的兒子就他媽的會打洞,大學?我看他啊,異想天開!”
帶著身後一群的議論紛紛,吊嫂挺著腰桿子,扛著帆布袋跟在了自家男人的後面,二十幾歲的男人和一個二十幾歲的女人,出了山村,來到了帝都。
“麻溜的,跟緊點,丟了我可不找你!”老吊轉過頭見吊嫂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一個穿著高跟鞋打扮得跟電影明星一樣的女人,兇了一句:“你眼珠子跑哪去了?跟我後面,聽到沒有!”
“哦哦哦。”被老吊兇慣了的吊嫂連忙收回頭一次見了市面的眼珠子,緊緊地跟在自己男人的後面。
老吊可是會兇自己婆娘的,很兇,一嗓子就能把你頂牆壁上的那種兇。
“我哭,他會兇我的。”吊嫂說道,她知道,老吊在裡面跟死神搏鬥呢,自己要是在門外哭哭啼啼的,他準得兇自己。
“醫生,一定要救,他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