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我?你是在懲罰我嗎?你是在讓我明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嗎?
黃藥師,你很好,很好……
恨意漫上心頭,越看那雙波光流轉的眼睛,便越是覺得那淡漠的光芒全都是他的殘忍。我抬手使勁推了白鹿一把,低喝道:“滾!我不想見到你!”
白鹿低垂下頭,聽話的跳下床走向門口,回頭看了我一眼,而後邁出門去,拐個彎不見了。我翻過身,伸手欲夠到床下的碎瓷片,手指還沒碰到,那瓷片居然就自己彈出了門外。
我氣結,抬眼瞪向門口,沒看到那隻白鹿,卻看到了一個更是眼熟的少女。她端著清水白布走了進來,掩上門,施禮道:“峨眉弟子周芷若,見過前輩。”
當成沒聽見,我閉了眼復又躺下,翻身朝向床裡,聽周芷若柔柔問道:“前輩,您要不要清理下身子?”
“出去!”不想多說,更不想見任何人,都從我的家裡滾出去!
周芷若輕應了一聲,走開幾步,又說道:“前輩,人死不能復生,你若當真百年前的雲霜,理當明白才是啊。”
百年前的雲霜?我苦笑一聲,偏轉過頭,直直的看著她,問道:“人死……當真不能復生嗎?”
很想聽她說出一句“可以”,但她只是低垂下頭,輕聲道:“人之旦夕禍福,都是生來註定的。命定的福澤到了頭,自然就會死去。死者已矣,與其為那些無法挽回的事情傷心,不如好好把握住現在,用自己的笑容,來祝願他來生幸福安康。”
“倘若你的無忌哥哥死了,你還會說的這麼輕描淡寫嗎?”我輕嘆了口氣,閉上眼,對這種純粹旁觀的勸解,打心底厭煩。
周芷若頓了頓,略有苦澀的答道:“他若是死了,我自然不會快活。但我知道,他不會願意看到我難過,所以,我會努力的笑給他看,不讓他擔心,不讓他跟著我一起難過。”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師父曾經逼我發誓,讓我不得與他在一起。今生,與他的緣分,只怕也只能如此了,但不管怎麼說,看到他開心,我也就開心了。”
心裡一顫,覺得她說的這話好像在哪裡聽過。手心逐漸攥緊,就像是捏住了那塊圓潤的琥珀。愛一個人,就是要讓他幸福。洪七早就告訴了我,怎的我卻從沒有仔細想過?
回憶之間,聽周芷若繼續道:“前輩,你可知道,當日在光明頂初見你時,那種談笑自若,淡漠天下的氣度,便連家師也為之折服。不過半年不見,怎的竟會變成了這樣?我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們所有人當真都希望你變回原來的那個雲霜。我知道,以你原先直爽的性子,不管什麼難關都能過去。你是不死的仙人啊,若是連仙人都迷失了自己,我們這些凡人,又該何去何從?”
“我……迷失了自己?”頭有些疼,印象中,一個女人滄桑的感嘆從被遺忘了的記憶當中復甦。
“你看得比我們真,比我們透,只願你,永遠不會為情……迷失了自己……”李秋水絕望的苦笑,比任何時候都清晰的印在了眼前,當年對她們為情痴狂的舉動而大肆批判的話語,也跟著浮現於耳邊。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當初自私任性的踐踏別人一腔真情時,我可曾想到過這情之傷會是這樣的苦楚?
當年在慕容復和蕭峰面前縱身躍下懸崖,以為自己一死便可一了百了,可這樣除了讓他們牽絆的更深,又還有什麼好處?因果輪迴,我受今日生離死別之苦,是不是就是因為曾經傷害的人太多太多?
原來,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釀成的苦果,連累了藥師,又還有何面目去恨他?一燈,你為何要勸我動情?我上輩子到底是如何欠了你?為何要讓我去面對這無盡的苦海?你自己都尚且為情所困,我又怎會蠢到相信你?明明早就清楚不過的結局,為何還會放任自己越陷越深?今生的局到底是誰所設?藥師,你的前生,又究竟是誰?
因果纏繞,如無頭的亂麻,怎麼也裡不清楚。紅塵之中永無止境的陷進,我終於還是沒能忍住的跳了進去。斷送了自己的生生世世,更連累了我惟一不想連累的人。
目光呆滯的移向門口,頓了片刻,問道:“白鹿呢?”
周芷若看了看門口,說道:“剛剛還在外面,現在卻不見了。”
我苦笑了一聲,說道:“去幫我把它找來,告訴它,我不恨它了。”
周芷若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我看廚房有米,也沒問過你,就用了。剛煮了些粥,給你端些來,可好?”
我微微搖頭,說道:“我沒事,你去吧。”
她略顯擔憂的看了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