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
呆滯了片刻,彷彿沉浸在一片空白當中,稍後便是抑制不住的絕望。想哭,淚卻早已乾涸,沙啞的聲音衝出咽喉,卻成了瘋狂的笑。他豁出性命來保護的東西,居然就這麼不知不覺的消失了。倘若一早就明白這是註定的結果,他還會不會做出那樣瘋狂的事情?為人妻,不能保夫。為人母,不能保子。就連本該清楚的博愛眾生,我亦將之完全顛覆。殺人如麻,還談什麼守護?神已非神,人亦已不成人,活來何用?活來還有何用??
我踉蹌著朝奔湧的海中走去,腦中一片空白,偶爾閃過的,只是藥師略顯蒼涼的微笑。海水漫過腳面,漫過小腿,漫過胸腹,漫過頭頂,我浸在水下,仍然機械的向深處滑去。
深暗的海水不知何時漫起一絲光亮,微弱的一閃,瞬間便將整個世界照亮。光芒之中,感覺不到水的壓力,周身不知何時豎起了丈餘高的清藍水牆。我緩緩抬起頭,看著分水而成的通道盡頭,一團彩光正奔騰而來。靈犀的味道,觸動了死灰的心,微微眯眼,看著那團已至近前的光芒,不禁伸手抱住。
溫暖的實體,清和的氣息,與藥師完全重合在了一起。我靠上了光暈,閉上雙眼,微笑著呢喃:“你來接我了嗎?我終於跟你一樣,徹底解脫了。太好了……”
人世無常,離多聚少,原來,你我早已厭倦了這悲苦的人生。死了也好,解脫了,終於解脫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家滴小九九終於出場了,孽緣徹底斬斷,終於不用再虐的死去活來了,可以舒口氣了
二十八 因果浮沉
在我的夢中,有一片綿延不絕的竹林桃花,幾座簡單的房舍錯落其中,那裡有我,有藥師,還有一個頑皮搗蛋的兒子。藥師喚他阿沅,他說這個名字取自牽魂線的同心之圓,他還說,以後有了老二,便取名為欣兒,那是永結同心的心。
我們在夢的世界裡,相親相愛,幸福美滿,凡世間的一切,都已與我們完全無關。我留戀於這片絢麗的世界,雖然知道這等幸福,沒有絲毫真實可言,卻還是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這夢,就是真實存在的一切。
可是,夢始終是夢,再美再甜,也都如煙花一般,只能在眼中留下一瞬的殘影。不想醒來,卻還是被迫著醒來,那個略顯眼熟的男子,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硬是將我從夢裡拖回了灰暗的現實。
繁花落盡,盡歸虛無,我睜眼看著素白的紗帳,目不轉睛,對這些男男女女的問話充耳不聞。並非聽不見,而是聽不聽,都已沒有任何意義了。
白鹿依然守在我身邊,不過做了一場夢,它便又長大了些,身上明顯的出現了五道月牙形的彩紋,一道一色,閃爍著華麗的流光。看到這流光,不由又想起了藥師,想起他魂魄散去之前說的那些話。
已死之人,還有什麼福祿可言?活著,即已被天命所棄,沒有了希望的日子,等待著的,只會是無盡的苦難。他已厭倦了這樣的日子,所以,他走得那樣決絕。可我呢?同樣的罪孽之身,為何卻不肯給我一個解脫的機會?如此的活著,如此的承受著逆天的苦果,到底何時才能到盡頭?
年輕男子端了藥進來,趴在我床邊的白鹿自覺的讓到了一邊。他灌藥給我,我接碗過來,突然的行動顯然將他嚇得不輕,愣在一旁呆了半晌,小心的問道:“前輩,你好些了嗎?”
“出去!”我的命令,只有這兩個字,而後看也不看他一眼,仰頭將碗中的湯藥一口氣全然吞下了肚,苦澀欲嘔的味道在腦袋裡打著轉,嗆得臉眼睛都已睜不開。
他怔怔的看著我反常的動靜,半天沒說話,卻在外面女子一聲無忌哥哥的召喚下,迅速的跑了出去。我斜眼瞥向門口,心裡大概有了個數,看看手中的碗,用力在床邊一敲,就著碎瓷的鋒利,直向頸項刺進。
瓷片到底還是沒有劍鋒銳利,病弱的女子到底還是沒有健康人有勁。碎瓷的尖端不過是剛剛劃破肌膚,守候在一旁的鹿便一頭將我撞倒。瓷片被它一一踢開,而後輕巧的跳上了床,將我困在足下,兩眼晶亮晶亮,緊緊逼視於我,目中光華震盪,卻根本看不出存在的情緒。
我盯著它那柔和卻又凜冽的雙眼呆了呆,苦笑了一聲,重新閉上眼。
我的法力,成為你生存的根本。我的心血,成為你牽絆的惟一。可你的情緒呢?你的愛呢?你的記憶呢?你的身體呢?你說生既是死,死既是生,只有徹底的死了,才可能重獲新生。我幫你達到了你的願望,可你又是怎樣對我的?既忘記了我,又為何還要一直纏著我?既知道死才是惟一的解脫,又為何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