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坐在幼春身邊兒,伸手將她抱了。
幼春此刻仔細看了阿秀一會兒,才鬆了口氣,聽阿秀問,便搖了搖頭,說道:“大人,我無事的……”阿秀低頭看她,伸手將她臉頰邊兒一縷髮絲撩開,問道:“真個無事?方才……”幼春轉開臉去,低低說道:“真個無事,大人不必為我憂心。”
阿秀皺著眉望她,看了片刻,才又說道:“春兒……你心中,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幼春咬了咬唇,說道:“我沒有。”阿秀伸手輕撫她背,說道:“春兒不願說,難道我會逼你?只是想叫你知道……我心裡很是擔憂你。”
幼春不言語,只是怔怔地盯著對面板壁角落,彷彿全然未曾聽到。阿秀心中思量片刻,便才說道:“前日裡我因練功不妥當,差些兒走火入魔……”
幼春聽了這個,才緩緩地轉過頭來。阿秀看著她,便說道:“春兒憂心我,便問我是何故……若是當時我不告知春兒的話,春兒心中會是何種感覺?”
幼春一呆,心裡想了想,便明白阿秀這般問的用意,想想當時他忽地嘴角沁血,自己心痛如絞,只怕他有個三長兩短,剎那間肝腸寸斷……當下淚盈於睫,只是死死咬著唇仍不做聲,那淚卻一滴一滴跌落下來。
阿秀見狀,長嘆一聲,將她抱入懷中,說道:“春兒執意不說,我也無法……只想叫春兒明白,春兒當時是何心情,我便也是同樣的。”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親,又道:“不管如何,我都會在春兒身邊,護你周全……所以……不要哭,好麼?”
幼春哪裡忍得住,眼淚如潮湧出,將臉緊緊貼在阿秀胸口,心頭百轉千回,話到唇邊,卻又退回,最終只是叫道:“大人……”阿秀見她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固執,任憑他旁敲側擊,仍舊隻字不吐,心頭更覺沉甸甸的,只因阿秀明白,幼春先前所說不想回京,並非是她說的不喜歡京城而已,必然是另有隱情。
倘若是無關緊要的小兒女心事,他如此不住相問,以幼春愛他的性子,必然會忍不住同他說了,但她竟然仍舊不言,那麼那件事必然是非同等閒,甚至是……連親近如他,都不能透露丁點兒。
此一刻,阿秀在心中忽地有種古怪感覺,好似……好似讓幼春跟著回來,並非是什麼好事,更似乎隱隱地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在前頭等著自己,阿秀一念至此,頓時皺了眉,一陣心亂。
車內沉默許久,只有外頭車轔轔馬嘶鳴之聲。懷中的人起初還低低地啜泣,後來便不聲不響,彷彿睡著。沉默之中,阿秀心中想道:“不管春兒憂心不說的是何事,我既然認了她,便自要替她擔了。她還是個心善單純的孩子……或許一時想不開也是有的,將來知道,我必要細細給她開解就是。——縱然真是天大的難事,難道我就怕了麼?”
他自小混跡軍中,一路到海帥位上,何事不曾經歷過?何況阿秀天生聰明睿智,自也有一派少壯傲氣。想到此處,豪氣頓生。
阿秀便又說道:“春兒,你放心,不管發生何事,我都會護你周全,絕不會叫人傷你分毫。”他這一聲淡淡地,卻有一種不容分說的力量。
懷中幼春聞言,身子微微抖了抖,低低叫道:“大人……”阿秀微微一笑,說道:“春兒不是說我極是厲害的麼?所以……什麼都不必在意,只交給我,現在你不說不打緊,將來想說了,便記得說給我聽,不管是什麼事都好。”
幼春聽了這個,鼻子更酸,摸摸索索伸出手來,將阿秀攔腰抱了,只是低聲喚他:“大人……”阿秀答應一聲:“我在。”幼春吸了吸鼻子,說道:“我、我……我只是……嗯,我只要……以後……不管有何事發生,大人……休離了我。”
也不知為何,阿秀聽了這話,心頭竟痛了一痛,只說道:“嗯……我記得了。”
外頭也不知是誰叫了一聲,說道:“啊,終於回京了!”
幼春雙臂緊緊將阿秀一抱,阿秀伸手,在她肩上輕輕地拍了兩下,以作安慰。
馬車進城,阿秀始終也未曾下車,只景風一人在外頭。這一隊人馬到達皇城之下時候,裡頭竟有人迎了出來,隔著車子,聽得他正跟景風說話,聽那聲音,卻又尖又高,似是個太監的聲。
片刻,景風便到馬車邊上,將簾子小小掀了開些,望內一看,微微怔了怔,才面不改色說道:“秀之,朝中派人出來相迎,你要不要出來……見上一見?”
阿秀看看懷中幼春,剛要說聲不必,幼春卻主動將他鬆開,說道:“大人快些去罷。”此刻景風已經看到幼春滿面淚痕,便問道:“春兒是怎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