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不巧與謝描描在此間碰面,二人皆是心有鬼胎。一個正為了大婦進門而煩惱,一個卻是為了自己身份行蹤而煩惱,一致的選擇了前事盡忘,只作了一回普通客人與掌櫃之間的交易,謝描描由得那夥計將店內最好的首飾拿來了,蘇寧挑了一串極是紅豔的珊瑚手串,更挑了兩支金釵,明鐺玉佩之類。更替婆婆左挑右撿,最後才挑了上好的翠玉簪子一個。
夥計正拿了這些東西在一旁包起來,蘇寧挺著七個多月大的肚子在一旁指指點點,包間的門猛然被推了開來,葉初塵揪著關斐的衣領立定在包間門口,他朝裡一探,先朝著蘇寧綻出一個微笑來,直讓她看呆了眼去,這才對著已經全身僵硬,愣愣立在蘇寧旁邊的謝描描念出了這些日子以來極為熟稔的詞:“媳婦兒,忙完了沒?”
一剎時,謝描描只覺手足冰涼,血液倒流,殺了葉初塵的心都有!
可惜力量懸殊,她又向來是個趨吉避凶的人,且在蘇寧面前動手,若再被葉初塵所制,當場佔她便宜,怕是更要讓她羞愧而死,她豈能容能種情形發生?此時被氣得狠了,也唯有顫抖著手,語不成聲,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道:“葉初塵,你若是很閒,麻煩去廚房看看午飯!”
葉初塵揚起他那張傾絕的臉來,疑惑道:“咦,媳婦兒,你莫非得了健忘之症?剛剛吃完午飯一刻鐘,你就餓了?”
謝描描頓時全身都要顫抖起來,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那就麻煩你去瞧瞧晚飯!”
蘇寧與海非川早在葉初塵叫出“媳婦兒”這三個字時,已經驚變了臉色,若非礙著謝描描那張極為難看的臉色,早撲上去揪著葉初塵問個不休。自蘇寧前往東海門,雖說不過是一個小妾,到底與紫竹山莊也算得姻親關係,兩家雖距離遙遠,也偶有訊息。秦渠眉的夫人失蹤,自有無數人關注。便是連海非川私下也曾嘆息了好幾回:“你那個表嫂謝描描,據我看來,究竟也算不得好女子。也不知道秦兄為她著迷卻是為著哪般?”
蘇寧又向來不中意謝描描,當下將謝描描替嫁之事解說一番,直讓海非川擊節而嘆:“也難為秦兄這般忠厚人,吃了這一個啞巴虧,竟然還對那謝描描體貼備至,真是難能可貴!”
這會瞧著謝描描雖打扮的不倫不類,但卻與這樣一個男子糾纏不清。那男子一口一個媳婦兒,便是連海非川也要禁不住氣憤,指著謝描描道:“這位兄臺,在下乃東海門的少門主,卻是識得這位嫂子的,兄臺莫不是被她給騙了?”
謝描描如被雷擊,當下呆若木雞,只瞧著眼前荒唐的一幕繼續下去。
葉初塵見得這二人居然認識謝描描,且這位東海門的少門主居然在揭謝描描的老底,當下興奮的點點頭,想想又不對,連忙搖搖頭,作出一副萬分誠懇好奇的樣子來,問道:“在下當真不知娘子有何事騙了在下。”
謝描描轉過身去,默默看牆上一副蘭草圖,不再理這房內一干人。
海非川見這人竟被矇蔽已深,自然氣憤不已,對著背過身去的謝描描怒道:“秦少夫人,你這招可用得極好啊!初時替嫁騙婚,覺得不合意了再使一招金蟬脫殼,你可知道這一年多來,秦兄找你找的好苦啊!”
謝描描身形搖搖欲墜,只覺這句話如一把利刃一般立時擊中了她的心臟,而她卻無力招架,只能眼看著自己那顆心被切得七零八落,疼痛如巨大的潮水四面八方湧了過來,將她瞬時淹沒——她沉在了水底,且喜且痛——如果海非川沒有說錯,這一年多以來,那個人一直沒有放棄的在尋找自己……她默默的握緊了拳。
海非川見得她面壁而去,只當她愧不能言,當即一口氣不停,將謝描描如何嫁進紫竹山莊,又如何奈不住寂寞,離棄了秦渠眉,那人苦苦尋找一事詳加解說,更引得蘇寧流出幾滴淚來,哀哀泣道:“表嫂,你既然不喜歡錶哥,另起再嫁之意,也該討了休書才對。這般……這般……算什麼樣子?”
謝描描揹著身,並不曾瞧見眾人的臉色。她只極力的去看面前畫裡面的那株蘭草,起先瞧著竟也頗有風骨,再瞧去卻朦朧了許多,漸漸模糊不清,似雨天在那畫上汪了許多水霧一般,她伸出手去,想將那畫上不霧抹去,只覺一抹之下,那蘭草圖卻平添了一道紅痕,身後有人疾速閃了過來,將她那隻手拉開了細看,驚道:“好好的怎麼流血了?”再抬頭之時不禁呆住了:“你……你居然哭了?”
這個人,正是平日吊兒郎當無一絲正形的關斐。
漸吹盡
ˇ漸吹盡ˇ
謝描描從來不覺得關斐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