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闊朗,不由奇道:“聞得舅舅家境困難,卻有這樣大宅子住,莫非在哭窮不成?”
秦渠眉冷冷一笑:“這宅子雖是蘇府,可不一定姓蘇!”
“怎麼說?”雷君浩亦很是很奇。
秦渠眉苦笑道:“當年舅舅將祖宅變賣,後來被父親高價贖回,如今這蘇府的房契地契還在我手上。”為了這房契的歸屬,秦母不知與秦渠眉鬧過多少回,每一次差不多都要將過世的老莊主翻出來痛罵一番,只盼著秦渠眉惱了,好將房契交給蘇梓青。
雷君浩與謝描描早已熟知秦母秉性,二人對於她無條件維護弟弟,皆是不能苟同。聞言,相視一笑露出瞭然的神色來,謝描描猛然醒起雷君浩以往惡行,又追加了一記白眼,轉頭下了車,惹的雷君浩輕聲而笑。
一行人推門進來,但見蘇府外面瞧著還算鼎盛,內裡卻完全敗落了。院內積雪掩映,古木枯敗,另有條青石小路之上積雪掃得乾乾淨淨,向著後院而去。中庭大鎖懸掛,窗牖凋舊,有朔風穿堂,空餘吱呀之聲,響個不住。秦渠眉長眉擰在了一處,猶記當年粉牆朱戶,畫閣瓊樓,雖在喪中,卻也是悼客盈門,不過是十幾年,竟凋落至此,心下滋味難辨,舉步向前。謝描描張大了嘴巴,不曾想到這別有洞天也可作此景之註解,只覺中庭破敗磣人,她悄悄上前抓住了秦渠眉的手,方覺得安心一點。雷君浩面上雖仍在淺笑,但目中異色早露,翠玉蒼白了臉,跟見了鬼似的,恨不得抱起自己全副身家撒腿便跑,但蘇梓青一直不曾放開她的手,她被半拖半拽向前而去。自始至終,唯有蘇寧父女面色平靜,似平常慣見的風景,並無特意之處。若細細看來,便能看見蘇寧緊抿了雙唇,肩膀僵硬平直,每走一步必用了全身的力氣,一步步向著自已家中走去。
每一年的這幾天,她必須得聽從姑姑的吩咐,來經受一遍這種難堪,若有可能,她寧願從來不曾來過,從來不必前來此處。
扶著她的丫環翹兒感覺到了她微微的顫抖,不安的囁嚅:“小姐……”
“我沒事……”她摸摸翹兒的手,綻開一抹極為慘淡的笑意來,努力挺直了脊樑,向前走。翹兒趁亂向著翠玉偷偷瞧了一眼,翠玉是一等丫頭,往日她是二等丫頭,素來見她拜高踩低,心高志大,哪知道也有今日?見她被蘇梓青拖著快速的走,鬢髮微亂,金線繡鞋之上沾了許多泥跡,甚是狼狽,雖是會心一笑,但不知為何,另有一種澀意湧上心間。
不過是說話間,這小徑便走到了了頭,轉過一處月洞門,但有四五處院落立在眼前,其餘的皆是悄無聲息,積雪未掃,唯有一處院落之前有兩個六七歲的小童在玩耍,見得一行人來,眨巴眨巴眼睛,似不能信,其中一個迎上來甜甜的叫道:“爹,你回來了!”另一個畏縮的看了蘇梓青一眼,轉頭向著院內跑去,一面尖聲叫道:“梅姨,爹回來了,爹……回來了。”
院門被那小童撞的吱呀一聲開啟又闔上,再被拉開之時,只見從裡面衝出來一個粗布衫裙的年輕女人,面目清秀,雖梳著姑娘髮式,但肚子溜尖,似有六七個月份一般,見了蘇梓青微微喘息,眼角掃到他拖著的女子的手,面上黯然之色一閃而逝,終究迎了上來,扶著肚子,也並不曾施禮,微笑道:“老爺可回來了,這兩個小子這兩日淘得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蘇梓青松開了拉著翠玉的手,連忙上前兩步扶住了她,道:“你既有了身子就多歇歇,怎麼還能大跑呢?”又指著身後幾人道:“這兩位是姐姐的兒子兒媳,這位是君少爺,這位麼,”他咬咬唇,似難以啟齒般,道:“這是姐姐送我的小妾。”
那女子向著幾人微笑致意,道:“清茹向兩位少爺與少夫人見禮了,大小姐也回來了!這位……既然是姑奶奶給挑的姨奶奶,定然是極能幹的,奴婢清茹見過姨奶奶,奴婢這就下去收拾給姨奶奶收拾房間。姨奶奶就先屈就一番,與大小姐住在一處可好?家中房屋雖多,但真正能住人的也就這院裡,不得不委曲秦少夫人也與大小姐擠在一處,還請少夫人見諒!”說著就要施下禮去,目光卻似有似無從翠玉身上掃過,含著一抹淺淡的瞭然的笑意。
翠玉似還沒從這破敗之景裡醒悟過來一般,看也未看一眼清茹,蘇梓青攥緊了她的手,倒是謝描描,見得她溜圓的肚子,嚇得連連擺手:“你不要行禮了,千萬別!”伸出手去將她另一支手抓住,止住了她斂衽之勢。
清茹感激的一笑,重新打量了一番紫竹山莊的這位少夫人,見她圓潤臉蛋,杏核眼,眉目間還透著一股稚氣,但笑意溫暖誠摯,極容易讓人生出親近之意來,不由對著她再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