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是臺灣人就沒一個好東西!”山本老太太垂皺的雙眼厲光四射,當年就是因為時勢大變,兒子那巡佐之位害得他們一家成為箭靶子,匆忙中只得把帶不走的財寶埋入庭院,打算之後再取出,但兒子、媳婦的去世,讓她不願意再踏上臺灣那塊土地。
也因此尋找孫女一事一直是託由他人,誰知,竟是一連串拖延、沒訊息。“哼,故作清高,既然不要錢就滾吧,我們山本家不歡迎你。”
“記住你此刻所說的話,千萬不要來求我,否則我會加十倍火力還給你。”他語調說得低沉,氣勢卻是驚人的。
“江衡。”他就不能為她的立場著想,少說一兩句嗎?
“你知道怎麼找到我。”見巧子成串成串的眼淚往下淌,他不禁蹙緊濃眉。“別哭,至少別在這時候掉淚,為我保重,嗯?”他還是邁開腳步走了。
巧子緊咬著下唇,深恐自己會忍不住哭了出來,她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對這樣一個男人,用情如此之深。不是死別呀,為何她竟心痛如絞?
大廳霎時恢復原先的寧靜,山本老太太瞪大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怎麼?你跟那流氓……”
“他不是流氓!”巧子急著為江衡辯解,儘管她也曾經用那樣不堪的詞彙詆譭過他。
“隨便什麼都一樣,總之,從今天起你不準再跟他來往。”長長、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之後,她重新握緊巧子的手,慈藹的說:“快,去跟你爸爸媽媽上炷香,他們知道你平安歸來,一定開心得……”
雨後清爽的空氣中,隱隱有些鮮蘆的芬芳洋溢,江衡背後的晚霞正以潑墨畫的優雅姿態,渲染了半邊天際。
成軒棠舉目仰望蒼穹,揚起臂膀,作了一個深呼吸後,轉頭盯著江衡的眼。
“為什麼放她走?”
江衡聽到“放”這樣的字眼,很不以為然。
“我從沒囚禁過她,何來放與不放。”
“這就是你最饒富心機與可惡之處。”成軒棠笑著說:“以退為進?高招。”
“錯了,”江衡面無表情的搖頭,“我對玩過的女人從不惋惜,誰也不能例外。”
“二十幾年來,你的自大和狂傲還是一點也沒變。”成軒棠嘆氣似的低聲道:“或者,為了避免傷心斷腸,有時不得不弄個面具加以掩飾?嘿,都已經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在我面前,還需要偽裝嗎?”
江衡不語,臉色比剛才難看十倍。
成軒棠這隻黑鴉,卻還在那裡廢話個沒完沒了。
“你不只愛她,甚至為她瘋狂,明眼人誰看不出來?如果那個老妖婆真的從中作梗,我就幫你去把她搶回來。”
“不必。”江衡彈掉手中的香菸,肅殺著臉龐,“她有絕對的自由選擇她未來的路。”
“可,萬一她奶奶強迫她另嫁他人,你豈不是——”
“如果她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怎麼配當我的女人。”
“話不是這樣說,巧子個性溫和,心地善良……”成軒棠為她找了一百個理由,依然說服不了江衡應該先下手為強。
倘若真如成軒棠所言,那麼巧子就不是巧子了。江衡相信他沒有錯愛,她會讓他見識到她的勇敢和堅強。
第九章
巧子站在大槐樹下,太陽已攀上了樹梢,氣溫正逐漸上升,放眼望去,她曾經朝思暮想的故鄉,竟滿目陌生的景緻。
“小姐,安藤先生到了,老夫人請您到大廳去。”
她動也不動,倔強得連氣都不肯吭一聲。
這是第幾個?奶奶為了她的婚事可真是煞費苦心,連日來,安排一個又一個相親,好像迫不及待要把她嫁掉一樣。
前面的傭人退下不久,又來了一個傭人,巧子無可奈何的被押到眾人面前。
坐在對面的那人叫安藤忠雄,三十歲,東京帝大畢業;濃眉,雙目狹長,身軀壯碩,頗具書卷味。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服,正襟危坐,就連打招呼時也目不斜視。
安藤忠雄的媽媽和山本老太太客套了幾句後,突然問巧子,“怎麼這麼壞,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不,不是的,大概還吃不慣家鄉的食物,過一陣子應該就好了。”山本老太太忙替她解釋。
接下來對方還問了一些什麼,她已經不記得,橫豎有她奶奶擋著,她僅供展示。
“聽說府上的花園種了很多奇花異草,可否請山本小姐帶我欣賞欣賞?”
安藤忠雄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