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部分(3 / 4)

線,似月光照耀的反芒。這一處猶似波光,那一處宛如飛芒。罷了且取一盞泡了十息的花茶,呷一口含在口中。

“好了?”慕北易問。

“唔……”枕春搖搖頭,“噗——”

她一口清茶唾出如雨墨,紛紛落在紙上。霎時整個畫面潤澤地如雨後淋漓的深夜,好似下一秒便有魚尾巴躍出水面來。

安畫棠擦了擦被枕春唾了滿臉的茶水霧氣,有些懵。

“陛下瞧瞧,這一幅,姑且算得入眼?”枕春莞爾。

連月陽遠遠一觀,嘖聲讚道:“陛下,如今但凡是明眼人也能瞧出兩幅圖的不同。皇后娘娘獻上的用筆巧中帶拙,施色憑著機緣,瞧著有一股子返璞歸真的勁兒。明妃這一幅卻行筆細膩精美,著色精確,精緻柔情。若說兩幅畫是一人所作,誰又會信呢?”

枕春心道,以前那幅乃是左手所畫,費了牛鼻子勁兒了,自然是拙的。

倒也謝天謝地是個拙的。故而笑應:“靜妃倒是會識畫。”

慕北易近前一看,果然相去甚遠。雖兩幅圖上同物同景,卻韻致天壤之別。他靜想前事,語調中帶了一些怪罪:“皇后尋畫,往後更要仔細些了。”

柳安然不知如此變故,枕春雙手作畫的本事她有些記憶,卻不知竟如此嫻熟。慕北易此話已是落了她的面子,她臉頰一燙:“臣妾知道了。那這幅畫……”

“皇后娘娘這幅畫,臣下倒知道是誰畫的。”

柳安然偏疑頭:“九皇叔……”

慕永鉞看了半天戲,心情大好,吹了個馬哨喚小廝:“將本王今日準備的那幅字,呈上來。也好給陛下與皇后娘娘,品鑑一番,嗯?”

枕春自顧自座下了,斟滿一杯葡萄美酒,細細品味,一雙眼睛遠遠望著入殿的小廝。

兩個小廝捧著一幅卷軸,並肩而立,嚮慕北易與柳安然行了禮,那一副字裝裱得極其精美,順著卷軸拉開,便有陣陣紙頁與墨水的香氣襲來,頓時豔光四******美華麗的梅花篆,謄寫的是六如居士題寫的:褪盡東風滿面妝,可憐蝶粉與蜂狂。自今意思誰能說,一片春心付海棠。

枕春咋一讀過,未免感嘆慕永鉞的心思奇絕,雖是提前請他略作幫襯,未想到竟有這樣的謀策出來。

春心付海棠。此詩乃是六如居士題寫前朝太真貴妃於沉香亭醉酒的典故。太真貴妃醉顏殘妝,釵髻散亂,媚態橫生,便有明皇笑稱的“海棠春睡”。後來六如居士所畫傳世,便要以此詩來題寫。

畫海棠……有趣。

慕永鉞雙手劍指,點在字幅之上,輕笑一聲:“陛下與皇后娘娘且看,臣下得的這幅海棠春睡,亦有此閒章。春酲安枕,醉了自然海棠春睡……這樣的情思更加合情合理。”

“咦。”連月陽奇道,“倒是安才人最擅的梅花篆,字跡也略有相似。如今看來,又有安字閒章,謄詩的內容又是這……海棠春睡。”

扶風郡主遠遠一觀,戲謔起來:“皇后娘娘找這麼半餉,這始作俑者恐怕是與皇后娘娘最親近的安才人了。”她素來口無遮攔,挑得明明白白,“莫不是見得安才人做了錯事兒,皇后娘娘心慌意亂,方才便想著往明妃身上推。到底曾是手帕交,皇后娘娘做得好絕決。”

枕春淺笑一聲,以袖掩面:“榮德妃娘娘這話說的,臣妾與皇后娘娘何時又不是好姐妹了?咱們闔宮同氣連枝兒,永遠都親如姊妹呢。便借了月貴人方才的話兒,這字跡、印章都所指十四妹妹,不如尋個十四妹妹的梅花篆來比對一番,自然知曉緣由了。”

安畫棠心頭一慌,不慎碰翻了茶盞,站起身來,直道:“嬪妾不曾見過此卷!”

“不曾見過?”枕春問道,“那請問並肩王爺,此卷又是何處得來的?”

慕永鉞摩挲下頜,似回憶道:“與皇后娘娘得的那捲一樣,自然是坊間蒐羅來的。不過……”

“嗯?”慕北易面色不善。

“乃是官家賣出的。聞說是已故的施妃姐夫家,曾為刺史的賀氏一族,抄家抄出來的。”慕永鉞輕哂。

賀刺史?枕春心裡哦了一聲,原來還是真貨。那捲乃是安畫棠蒐羅來對付自己的不假,眼前這卷卻的的確確是安畫棠親筆所寫。想必是她待字閨中時,以為會嫁給賀刺史為貴妾,故而託物傳情的玩意兒。

如此孟浪之事,常人難以想象。

虧得慕永鉞心思細密,不知何處尋來的,還印上這如假亂真的印章。這也多虧得端木若過目不忘的本領,才能見過一眼便完整拓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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