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部分(1 / 4)

端木若正扶著宮娥過來。臉上有笑:“妹妹。”

端木若愁眉緊鎖,望著填平的湖:“都怪那刺客,說是從右銀臺門泅水出去的。偏偏惹了陛下來將這湖水填平,可惜了這樣好的景色。”

“咱們永寧宮本便偏僻。”枕春搖頭笑笑,“多一些少一些,沒什麼差別的。”說著,藉著和煦的日光打量端木若。

端木若無心爭寵的,打扮素淨清秀,遠遠看去猶在閨中少女。她細細碎碎的鴉黑頭髮中間輕輕晃動著碧色的耳墜子,淺綠的光暈落在脖頸上的紅痕上。

“妹妹許久未曾侍寢了罷?”枕春再次出聲。

端木若措不及防如此一問,偏頭想了想:“確有時日了。”

“那倒也無妨。”枕春聲音淡淡的,“只要不憋悶得生病才好,高太醫切脈勤嗎,到底身子最要緊。”

端木若莞爾:“勤的,醫術極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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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良宵引

枕春便不再追問了,淡淡一頷首,眼睛鎖在端木若的脖頸上,道:“此處空曠,臨風而立,當心迷眼睛。”

端木若猶自在回想什麼,倒不注意枕春的眼神,只笑著點頭,眸光含著恬淡如煙的開闊與溫柔。

枕春見她心思不在這處,便扶上小喜子往回走。

瑤庭湖被填得平了,沒有了潮潮的湖風,空氣安靜如同凝固。

枕春回頭看了兩眼,自是明白了,兀自對端木若生了兩分羨慕。她柔軟靜默的皮囊下,竟然是這樣放肆,這樣痛快,這樣敢做。端端的,便想起來一句,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這樣想著心中冷冷,四肢百骸便竄起寒意。她避過陰霾的地方,磊落光明一路,回了絳河殿。蘇白來迎她,她說:“去取那把斬春風。”

蘇白應了,從偏殿裡挪來了那把腥紅的琴,放在八重黑龍下的陰影裡。

枕春學的曲子少,今日特意想起幼時學的第一曲《秋風詞》。她本來不喜歡這樣的曲子,一壁彈一壁唱,期期艾艾,渾個傷心。所唱之詞俱是寒鴉、秋月、相思之苦。

……相思之苦。

去他媽的相思之苦。

起手是一曲《良宵引》,敬歲月靜和,日煦風暢,生者趕路,死者歸人。

蘇白雙手交疊立於一旁,聞聲且點頭,讚道:“小主的曲子清淨溫柔。”

枕春蹙眉,“故因為此刻覺得心中空落落的,好似少了一塊兒肉,所以清淨。”

蘇白搖頭:“這樣的話兒,您可不能多說。這時這刻,此時此刻,要記得您是誰,您要去哪裡,您想得到什麼。”

“我不知道。”枕春偃旗息鼓般伏在琴上,蔥白的指尖兒輕輕滑過每一根弦,訕訕笑道:“我少時以為聰明。旁人寫文章,我看過便能融匯續篇。旁人考狀元,我猜著也八**九。旁人彈琴,我學著模樣也有聲音。旁人畫畫,我依葫蘆畫瓢沾了丹青一個意思。我自以為聰明。”說著竟惹來了傷心,“我自以為聰明,卻是最蠢鈍的。我不知道什麼是真心實意的愛情,不知道我要去哪裡,不知道我要得到什麼。我想要廣廈裘袍嗎,還是想要明珠千斛?是想要柴扉籬笆,還是相濡以沫?蘇白你說……這世上的欲求,怎麼那麼難那麼讓人傷心啊!”

蘇白見她竟然難受了,不知是怎麼觸了傷心,便趕忙來勸慰。一時間靜默,委委屈屈的,好似世間只有這一刻可以容她自惱。

這一難受便成了默默的落淚,惱著惱著累了,伏在小案上頭睡了會兒。

後頭幾日內宮所說的事情,也不過是刺客而已。那刺客逃得蹊蹺,沒被抓著行蹤,使慕北易震怒不已。幾日下來不僅填了湖泊,還封了兩三處宮室,更摧毀了幾處風景極好的迴廊。後宮之中人人自威,害怕觸了天子的黴頭。

只有柳安然不同,她想了個法子。

她諫言,可以將後宮的部分內侍們編作緝事處,專門巡查監督安全事宜。緝事處又與御前侍衛或禁軍不同,因內侍可以直接搜查宮娥監督嬪御,著手後宮安危更加方便。

本著刺客自內宮脫逃無影無蹤,慕北易便疑心了女子身上,如今柳安然如此說,便覺得尚可,自然交給柳安然全權負責。

三日後,囊括百名內侍的緝事處便正式成立。緝事處平日掌管內侍們的出行巡查,事出緊要的時候,亦可拿人或執事甚至審問。此緝事處緝的是一切危害慕北易的事,凡事勿枉,也不可縱容。柳安然選出一位典刑處司拷罰的頗有資歷的內侍做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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