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她的大公主實在可愛,很得慕北易喜歡,這幾日裡難免又復起幾分刁蠻的本性。便還要再說:“便是機靈造化,也擋不住悉心教導指引……”
“咳。”枕春清一聲,著意引開,“便是玉婉儀小主說這機靈造化,嬪妾倒想起一事。聽說,女兒家比男孩子早慧,要早早開始學翻身坐躺,以後會更聰明呢。想來大公主也需要玉婉儀悉心引導,說不準比旁的孩子開口更早。”
“竟有此事?”玉婉儀聽了興趣,“我家囡囡倒也聰明,可還翻不了身呢。”
枕春輕笑,絞著帕子道:“這時節冷,小娃娃的棉襖子穿得厚厚的,可要怎麼翻才好。”便盈盈笑著,“這樣的事情嬪妾卻不清楚,得看大皇子是幾月裡會的翻身呢?”
連月陽笑應:“我也記不清楚,只要拿著有響的玩兒,時時逗著他……”
數人便說起帶孩子的事情。連月陽與玉婉儀如今都是有生養的,說起這個很是湊趣兒。雅貴嬪不能生養,想來是諸人心中隱而不宣的秘密。她也不大多話,只吃茶聽著。
其餘的嬪御都是年前進宮的,個個青春年少日子長著。現下便都來說著生養的話頭,眼睛裡露出期待的光。一時也放過了柳安然。
祺淑妃撫著小腹端坐在殿上,終是笑不出來:“今日天氣涼,各位姊妹們早些回去罷。”
柳安然出了朝華殿又要去給莊懿太后請安。枕春知她定要再受好大一番委屈,便只去汀蘭閣先等著她。
汀蘭閣的氛圍靜靜的,四周收拾得鮮亮,可見昨日裡為了迎慕北易,柳安然下了心思。煮酒將枕春迎進去,奉了茶水,又請入偏閣坐。
枕春打量四周入了坐,喚煮酒:“你家小主今日精神不濟,我瞧著懨懨的,多吃些順氣的東西才好。”
煮酒聽了眼眶一紅,抹了抹眼角,將手上抹布放了:“明嬪小主與咱們小主的情誼奴婢是知道的。小時候,奴婢伺候咱們小主去安府玩兒,明嬪小主還賞了奴婢花生糖吃。”說著卻也心酸,“奴婢也不瞞著明嬪小主,咱們小主心裡可委屈得很!那叫月牙的小賤蹄子就是沒安好心,咱們小主性子好抬舉她,她卻恩將仇報。今日陛下留了口諭便去上朝了,咱們小主哪裡還睡得著……”
枕春摩挲著小木案,惋惜道:“柳姐姐最重禮節,這下子可要難受。你們平日裡多寬慰幾句,也不要再提。還有一事,那月牙如今是更衣小主了,雖只是末流,卻不要讓人拿了話柄。”便問,“卻不知道昨日是怎麼一回事,你們都沒瞧仔細?”
第六十一章 琉璃
煮酒說來委屈:“昨日布膳的便是那小蹄……月更衣,我本以為她是好心,特意制些暖血燥熱的給小主用,小主吃了睡得沉沉的不醒。哪裡想的起來,陛下身體血剛,吃了夜裡便口渴。那月更衣先說她要守夜,我只當她是衷心,誰知道她夜裡便恬不知恥地給陛下奉茶去了!”
枕春斂眉:“陛下可有……垂幸?”
“這……”煮酒想了想,搖頭道:“這也沒有,奴婢在偏房裡邊淺淺眠著,只聽見了倒茶的動靜,也沒有別的。只是那月更衣夜裡去奉茶,塗脂抹粉還戴了琉璃簪子,耀眼奪目,才讓陛下瞧上了兩眼!”
枕春恍然一想,便回憶起來了。上回從祺淑妃那兒出來,便看見月牙戴著琉璃簪子,在乾曦宮門口走動,光彩熠熠甚是奪目。只問:“她一個尋常的粗使宮女,哪裡來的琉璃簪子。現下琉璃價貴等金,那樣通透的少見呢。”
——“卻不是何處來的!是我一時蒙了眼睛,以為她忠心賞給她的!”柳安然從門外進來,衣裳染了霜氣,“誰知道她存了這樣的心思,唯獨獨在我眼皮子底下!使我……使我今日如此蒙羞!”
枕春上去暖了暖她的手:“太后娘娘未曾難為你罷。”
柳安然坐了榻邊兒,雙眉攢起,嘆聲兒:“太后以為我使的低劣手段爭寵,好一頓明嘲暗諷,人人都以為我……只有你卻信我一回。”便講著人也傷心,“我本以為她機敏,是想抬舉她。”
只知柳安然是真心愛慕天子,出了這樣的事情如何不傷心。枕春心中暗自嘆息,只得寬慰兩句,又說:“那月牙生得確有幾分姿色,若是陛下瞧見了誰能擰過他的意思。姐姐往後仔細御下才是真的。”
正也講著,煮酒卻又進來了,臉上幾分不滿神色:“稟小主……那月更衣從瀾月閣過來了,說要給小主請安呢。”
柳安然手上正端著一隻天青汝瓷的茶盞,應聲摔落在案上:“她還敢過來?”
便聽見汀蘭閣外傳來兩三聲慼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