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趟半山園之行,雖沒有見到房德山,但我毫無遺憾。
聽房兄說恩怨
我再次來到房德山家,他還是不在家。房德山哥哥還是在他家那間敞開窗戶就能遙望海院幾座宿舍樓的屋裡,正專心致志擺弄他那心愛的竹笛,見我來臨,喜出望外。房德山哥哥的竹笛並非一般的普通竹笛,我曾親眼見他用好幾個月的工資買回來的,是很高檔的那種紫竹笛。房兄手中樂器由幾截粗細長短不同笛管 組合,那笛管粗細結合部有黃銅部件過渡,屬專業竹笛。他每每吹奏完成後,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個紅絲絨盒子裡。可見他哥不僅是個普通的音樂愛好者,而且是個一心想進文藝團體的那種。在半山園一帶的大小杆子中,房德山他哥算是檔次蠻高的,有追求的人。
自從上次我送樂譜,用媽媽的才藝顯示了我的價值後,房德山哥哥似乎對我另眼相看。加之上次他與海院軍官對唱山歌般的鬥笛,凸現自己吹奏笛子的技巧時,我始終站在他的一方,欣賞並誇獎他。其實我對竹笛的演奏技巧以及樂曲的音調高低,旋律的恢弘委婉並無瞭解,甚至可以說我是個音樂盲。但由於我愛好文學,讀的名著打下了文化底蘊,審美及鑑賞力幫了我的忙。房兄似乎引為知音。
總體上來說,在他們半山園的小杆子眼中,包括他們的父兄都認為我是個小文化人。因為我畢竟是沈老師的兒子。當我留連往返於那幾個菜農子弟家之間,常常感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好像自己出身於書香門第,一時忘乎所以。一旦面對殘酷的現實,想到爸媽遭遇政治上的不公,我就幡然夢醒;進而羨慕起六金山,房德山家。他們不愧為勞動人民家庭出身,有一個好的家庭成分,是那個時代的驕傲。當時的流行語為: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不惟成分論,又惟成分論,重在個人表現云云。
大多數人都認為我結交這幫菜農子弟是因為禿兒一介白面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在如此動盪造反派武鬥、小杆子邪頭橫行的世道里,想找幾個邪頭小杆子撐撐門戶而已。
現在我到房德山家,表面上的想法,是要找房德山敘敘,套套近乎,用給他哥幫忙的契機以拉攏小杆子的感情。因為老四三胖他們表面上和我玩的熱乎,骨子裡卻處處想佔我小便宜。我是個愛面子的小杆子,明知吃虧了也不敢當面挑明。但事後心裡總是耿耿於懷。有一次和三胖在我家下象棋,棋盤上的局面我佔優,對弈至中局,棋盤上我已佔絕對優勢,三胖似乎在尷尬沉思,忽然趁我不注意,偷拿掉我一隻未過河的馬。我分明看的清楚,然顧及朋友情面不好意思當面戳穿,最後博弈以握手言和而告終。這些都是我的人性弱點。這些弱點除天性使然外,還和當時社會環境時代感染有直接的影響。在我人生經歷中常常吃虧,不勝列舉。少年的我根本不知道揚州八怪鄭板橋的那句“難得糊塗,吃虧是福”。
到房德山家後,未見德山其人,僅見德山其兄。前面那表面上的想法退居二線,隱藏的深沉意圖浮現出來。其實,我根本不在乎房德山在不在家,我是更想與其兄進一步交流套磁,因為他的悠揚笛聲確實深深吸引了我。自上次和海院軍官鬥笛之後,我就有一個奇怪的想法,能夠找個合適的理由,能夠經常去房德山家,經常聽他吹笛子,在優美的曲調裡,不斷地勾起我對媽媽的思念。因為一談到文藝,音樂,藝術;我就會想到漂亮的阿姨,以及漂亮的我的同齡人小女生,進而想到富有文藝細胞的媽媽。
在那個敞開窗戶的大房間裡,午後的微風吹拂,陽光也是懶洋洋的,暑假裡的煩躁悶熱也已遠逝。屋外院裡德山其父種植的高而挺拔的幾棵大樹,樹梢上早已消失了舌燥的夏日的蟬鳴。一切都在向深秋過渡。
四周一塊塊或綠或黃的蔬菜地組成了半山園那特有的小片田野,附近的黃土坡直通明城牆。城牆的垛口處有影影綽綽的人影,黃土坡上有住戶人家,小片的田野上有勤勞的農民在耕作。
菜地從房德山家的院牆邊一直延伸到海院紅色圍牆腳下。其間有小溪流淌,溪畔有柳樹婆娑。
半山園嚴格的說,是有兩部分組成的。分為前半山園和後半山園。房德山,六金山家這一片菜農之地屬前半山園。後半山園在海院裡面,與宋代大文豪王安石淵源頗深。
此時,房德山哥架好樂譜,組裝好心愛的紫竹笛,開始只是一段一段的小調,笛聲不是很大,卻很飄渺悠遠,好像發出一個引子,只等海院那裡飄來嘹亮悠揚的笛聲。
我們等了半個多小時,不見對方應戰。
我鼓動說:“德山哥,你再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