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做絕!”明明是他要人家問的,一聽到不爽心的字眼,又惱了。“我只是連搶他十二樁買賣,他這個年不好過,到明年春,大爺我要痛快了,才懶得再跟他計較!”
大商家有大商家的路法,尋常時候不會搶小商家的生意,他往小本經營的周老闆口中掏食,即便僅“作亂”一小陣子,也夠周老闆呼天喊地了。
怎麼勸?能勸得了嗎?
“我瞧周老闆發也不梳、衣衫縐亂,眼眶和兩頰都凹陷泛黑,秀爺的十二樁買賣讓他瘦下一大圈,要再瘦下去,怕等不到明年春,他真就躺平了事。”顧禾良嘆在心裡,柔嗓徐慢,像淡淡在敘述一件不關已之事。
“你是不是想我收手?”他好似瞧出端倪,劈頭直問。
她先是一怔,咬咬軟唇,試探問:“秀爺肯嗎?”
“本來是肯的。”
“啊?”本來?她眸子略瞠。
“可是姓周的今天竟然在大街上堵你,還堵得你差點出事,你是我的人,他堵你,就等於堵我,他敢堵我,大爺我火大,不收手了!”想到她被緊扯著不放,後來險些被木頭砸中,他胸口就一陣沉窒,吸不進氣。
“可是,我覺得秀爺剛才在大街上……”有意無意留話尾。
“我怎樣?”換他瞠眸,瞳仁湛爍。
見她沉吟不語,他急聲又問:“是怎樣嘛?”
“……很威風凜凜,很英姿颯爽,很……很……男子氣概。”
“是嗎?”嘿嘿……嘿嘿……嘿嘿嘿……他心裡傻笑,以為偷偷在笑而已,不會被誰發現,卻不知表情憨掉了,真透出點傻氣。
“秀爺不僅護了我,還救下週老闆,在場的人全給你豎起大拇指叫好。周老闆今天在街上找我說話,才讓秀爺抓到機會大顯身手,他末了還被砸暈過去,算是失了錢財也捱了疼……秀爺還想惱他多久?”
女人的柔軟指兒碰觸他的額、他的發,替他拭去灰塵、挑掉木屑。遊巖秀呼息變得有些促急,薄嘴嚅著,好半晌才嚅出聲音。
“姓周的別再來囉嗦,我自然不惱!”
聞言,顧禾良眉眼俱柔,笑著注視他還有些氣鼓鼓、不太甘願的俊龐。
“等一下!”他大爺被雷打到似地突然一嚷,好不容易放弛的兩眉竟又糾起,一副興師問罪的嘴臉。“我還氣一件事!”
“什、什麼……”她迷惑眨眼。
噴火了。“我不喜歡‘廣豐號’的穆容華!我一見他就討厭,再見他更傷心!他、他竟然不要臉地喚你妹子,我一聽就刺耳、就渾身不暢快!你是我媳婦兒!是我的、我的!不是他妹子!”
她聽得一愣一愣。
被人兇上一頓、沒來由地遭人怒嚷,按理,心緒該覺不悅才是,但顧禾良卻覺有股蜜味悄悄升起,充斥心窩,甜得喉頭髮燥。
噢,老天爺,她臉蛋會不會太燙了?
原來啊原來,她其實有些病態,喜歡他這麼兇人,喜歡他的佔有慾,這互屬的滋味讓她心窩泛暖,眼眶也要泛暖潮溼。
輕攬丈夫的頸項保持平衡,她略咬軟唇,鼻翼歙動,好一會兒才說:“穆大哥……就只是穆大哥而已,我孃親未出嫁前,曾是穆夫人的貼身丫鬟,我和穆大哥雖自小便認識,以兄妹相稱,卻是近些時候往來才變頻繁,因為‘廣豐號’看上‘春粟米鋪’所販的米種,為了談下這樁生意,他才常到米鋪走動,沒有什麼其他的了。我既然已嫁你為妻,當然……那個……就是……”
“當然什麼?那個什麼?就是什麼?”見她躊躇不語,他心都快提到嗓眼,壞脾氣地逼問。
“當然就是秀爺的媳婦兒……”
四目相接,周遭空氣不知怎地濃稠起來,調了蜜似的。
然後,他們發現彼此臉蛋都暈紅暈紅的,她雙腮彷彿綻著紅花,他則是整張面龐暗泛赭色,顴骨和鼻樑尤其明顯。
一時間,昨兒個夜裡掀起的情潮將他們倆圈圍。
遊巖秀低吼了聲,倏地收攏雙臂抱住香香軟軟的女人。
他俊臉一低,埋在她頸窩處胡蹭,蹭了左頰蹭右頰,還拿漂亮寬額不停鑽揉,真想揉進她血肉裡一般,鼻尖也蹭挲著,貪婪猛嗅她身上的甜馨味兒。
“秀爺……”顧禾良不禁失笑,這男人像只八爪章魚般將她纏捆,磨蹭她的方式讓她想到搖尾乞憐的小犬崽,她心發軟,輕輕擁他的頭,撫著。
“唔……我忘記今天要跟你一塊兒回門,不是故意忘記,是不小心忘記。”低而略啞的懊惱聲音模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