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壓了一輩子,哼。”
“我教他為君之道,他半推半就,瞻前顧後,生怕被人議論他有狼子野心。也許就在那時,我變了,我覺得我看透了他這個人,不再完美的,真實的他。他偶爾不用心,我便會想,旁人都是男子撐起家中一片天,我何苦?不知何時開始,見了他,胸中不再悸動,他不在身邊,不會再坐立難安。”
“那一回,先太子叛亂,我渾身浴血,拎著劍走進養心殿,他見了我,有感激,有恐懼,有劫後餘生的慶幸,獨獨沒有了愛意。聽政那些年,我屢屢在群臣面前駁他,他這個皇帝當得委實憋屈。”
“我曾想過,當初先帝若是答應了他,真讓他跟我回去做軍師,又會怎樣?”
白貞面上帶著自嘲,淡笑著說,“沒用的。他拿不了刀劍,拉不開弓弦,排兵佈陣不會,兵不厭詐不屑。他清高,和軍官士兵說不上話。他自傲,軍令如山在他看來是對他的侮辱。日子久了,會怎樣?若是將這樣一個只會傷春悲秋的‘軍師’放在帳中,將士們怎能心服?到時,他如何自處?我的愛意,只會漸漸變成摧毀他自尊的憐憫。”
“最適合他的位置,就是現在這樣,當一個弱君。國家大事,自有重臣們操心,他只需要順著眾人的意,將掐尖冒頭的打壓下去,就能安安穩穩當個無功無過的皇帝!”
“你瞧,”白貞攤了攤手,“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但是這樣的他,身邊容不下我的位置。”
“我明白了。”挽月嘆道:“七公子隱姓埋名浪跡江湖時,身旁自然有我這個‘小廝’的位置,但一旦他成了世子,身邊還有世子妃,我就成了多餘。所以他才會放任旁人這樣對我?可他臨走時還好好的,讓我等他回來…”
“那又如何?呵,太后懿旨到的前一刻,皇帝還在我的寢宮父慈子孝。男人!”
“娘子是勸我忘情?”挽月嘆息。
“我喜歡那個自在灑脫的你。我性子急,知道再過一陣子,你就能好了,但我不想等。反正早晚都會好,遲好不如早好。不過以你真正的容貌,給他做個側妃,倒也不是不行。你,願意?”
“不!”挽月斬釘截鐵,“牙擦與男人,絕不共享!”
白貞失笑:“活了三分了。”
正要繼續勸說,一個小尼姑來報,靜慧師太請白娘子。
映花照水二人照顧挽月歇下。她腰背受了傷,她們在她身下墊上了軟枕,才躺舒服了。
“在那柴房,無床無被,倒不覺得怎樣,回來了反倒百般不適。可見人就是慣出來的。矯情。”
她說得輕描淡寫。映花照水二人聽著,心酸得背過身偷偷拭了淚。
第28章 重逢
白貞到了客房,原來有客。
她輕輕垂著眉眼,待那人恭恭敬敬揖了禮,懶聲道:“世子是來問我要人?”
林少歌微怔,肅容回道:“皇后娘娘好眼力。”
白貞冷笑:“世子絕代風華,世間想必再沒有第二個!要人麼…你既慢待於她,又何必尋了過來?”
難怪秦挽月著了道。這位果真風采無雙。
少歌心想,當初不知藥夫子就是藥王,公子荒確實讓他大大受了驚嚇,說我慢待他,倒也不冤枉。
於是老老實實站起來長揖到底:“是少歌管束手下不力。待治好了家父,少歌任憑二位責罰。”
白貞氣樂了:“敢情現在有求於她?”臉色一沉,“林一言出了什麼事?”
“家父中了‘蟬怨’。”
白貞瞳孔一縮,重重鎖起眉頭:“何時的事?”
“已有數月。”
白貞奇了:“你不帶她回歧地,把她扔在那月餘,如今又來問我要人,這是什麼緣故?”
林少歌苦笑:“他若是願意隨我回歧地,我又何需在大相國寺守了他月餘?”
“你這一個多月,都在大相國寺?”白貞緩緩問道,眉頭擰成“川”字。
“是,還請皇后念在昔日同袍的情份上,勸說藥王救家父一命。”
白貞哭笑不得,“藥王…那他是如何回覆你?”
“他只說無能為力,不敢承認當年替皇后解過毒。我知道他擔心什麼,這一個月來,大相國寺極不清靜。”他輕輕一笑,眼中冰冷一片。
“難怪你一身血殺之氣。”白貞蹙著眉,“你今日知道來求我,為何不早來?”
“不怕皇后娘娘笑話。我擔心若是在離開的這一刻半刻,藥王出了事,豈不是抱憾終生?今日‘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