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下睫毛輕輕抖了抖,好看得能把人的魂魄都給吸了去。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好像在說“我餓了,想吃牛排”那般輕巧簡單。
而事實上,他本來也就不會有半分負擔的。
趙昭一聽,立刻夾著尾巴逃之夭夭。左政說這句話,並不是威脅想要炒他魷魚,而是原原本本字面上的意思啊。
換句話說,這是讓他去死啊
這可比“我會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這種直白型別的嚇人多了啊。
“好的,左先生,我這就去幫你取消”
話留在原地,人卻早已不見了。
趙昭一溜煙跑遠,氣喘吁吁地下電梯的時候正巧手機響了,他心有餘悸地接起來,“x怎麼了啊”
“左政的schedule是不是改了啊我在他辦公室等他都快等得發黴了,你同他講,我半小時之後還要去拍戲的,他再不出現我可就走了”
趙昭抹了一把汗,不得不佩服程銘,在整個皇天,也只有他敢用這種毫不客氣的語氣直呼左先生的名字。
他立刻虛弱地擺擺手,“行了行了,你快去吧。今天也不用等左先生了,他不會去上班。”
“什麼那下午的聯合會議呢他不出現,讓我們幾個小股東去對付秦昊那隻大狐狸嗎”
一聽到這個,趙昭的腦袋更大了,“我有什麼辦法。拼了老命也得幫左先生取消了啊,不然我就真沒命了”
“左政他到底怎麼了這個玩笑,開得未免有些大啊。”
“我也不知道昨天半夜裡撿回來一個女人,左先生就一直在家裡守到現在。”
“啊”這回輪到程銘嘴鈍了,“他要搞第二春麼”
“不會,絕對不會。”趙昭揚著眉打包票,“我去偷偷瞄過一眼,那個女人你也認識的,就那個小娛記,郭了了。左先生要是看上了她,早就出手了,完全不用等到現在吧。”
“你說什麼郭了了你確定是郭了了嗎她怎麼樣了”
“這我怎麼清楚,我就看了一眼而已啊”
“她現在在左政家裡”
“是啊。”趙昭嘴溜答得也快,但答完了之後才意識到不對勁,瞪大了眼睛問,“x,你不會是想”
“先不說了,回見。”
“喂,你們一個兩個的都發什麼神經別鬧了啊大哥,你的戰皇今天開機,這可是年度鉅製備受矚目的啊你放全劇組人的鴿子是想死嘛紅太狼會把你五馬分屍的”
紅太狼是導演界最恐怖的女強人,殺人於無形。據說她發一次火,整個劇組的人可以三天吃不下一口飯,堪稱導演中的戰鬥機。
因此,才會有這麼一個火辣辣赤、裸裸的敬稱。
但是那頭的男人早就毫不畏懼地把電話結束通話了,就剩趙昭在這頭鬼哭狼嚎。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女傭來到左政的書房門口,遠遠說道,“左先生,那位小姐醒過來了。”
左政聞聲,從厚厚的檔案之中抬起頭,“我這就過去。”然後他站起身,連眼鏡都忘了摘,就匆匆走了出去。
兩個房間離得很近,左政很快就到了門外,但是看著床上坐著的女人,他竟生出了一絲究竟要不要進去的疑惑。
郭了了的臉白得像紙,而且是揉成一團毫無用處的那種,眼睛裡的神采也好像是被吸乾了一樣,空洞洞的麻木不仁,嘴唇也裂開了,破皮的地方滲著血,光看著就於心不忍。
“孩子,我的孩子”郭了了痛哭著,將手伸進被子裡,一遍一遍地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做著確認,她用力掐著大腿上的肉,希望這是個噩夢,但疼痛的感覺清晰地沿著血脈傳入腦中,讓她明明白白地知道,這根本連夢都是,她早已經從夢中醒過來了。
到最後,她張著發抖的手,用力拉扯著頭髮,重複著這幾個字。
“孩子,我的孩子”
“它流掉了。”左政很平靜地陳述事實,“對不起,沒能把它也救下”
郭了了無聲地流著淚,她轉過頭,問,“是你救了我”
左政點點頭。
“你既然救不了我的孩子,為什麼卻要救我呢”郭了了眨巴著無神的眼睛,歪著頭,問得異常認真,然後在壓抑的沉默之中冷冷地說,“為什麼不乾脆就讓我死了呢,那個時候就只有你那輛車經過,你要是沒有救我,該有多好啊”
她全然已經忘記了,自己悽慘地倒在他的鞋邊,口口聲聲求他救她。
左政筆直站著,視線打在她身上,一句話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