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郭了了竭力忍耐著痛楚,苦苦求著他同行。
她想要同父母攤牌了,她已經受夠了偷偷摸摸畏畏縮縮的日子,她或許也在暗示,這是她給他的最後的機會。
而他呢他做了什麼
他將所有火氣和煩擾發在她身上,然後乾脆地拒絕,負手走遠,頭也不回。
他真懷疑自己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掉了。
霍璟然,你t是個混蛋
徹頭徹尾的混蛋
他的視線慢慢扯回來,看向地上,不安地輕聲問道,“那這些血跡是”
“真不怕你笑話啊,昨天夜裡我們這一家子就跟都瘋了似的你看我想勸,腦袋上就給劃出了這麼道大口子,但也多虧了這傷,把了了她爸給嚇著了,否則女兒就真給他打死了。估計就是那時候留下的而且了了背上也有傷”
霍璟然扶住額頭,沉痛地閉上眼眸。
他捫心自問,為什麼每一次,她受傷流血的時候,自己都沒能陪在她的身邊
她傷得最重的時候,他卻總是慢悠悠地做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不管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不管是幾個月前,還是現在,他從沒有及時地趕到過。
從來沒有。
而他卻還認定自己愛著她
這份愛究竟是太重還是太輕,害得她在悲慘的境遇之中浮浮沉沉,連透一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霍璟然是愛郭了了沒錯,但卻愛到了想要放手的地步。
郭母沉默了片刻,忽然語重心長地說,“璟然,你是個好孩子,伯母才和你掏心掏肺說話。你回到s市,見到了了,記得幫我告訴她:她爸爸已經寫下了保證書,以後絕對再不用什麼家法了。這次是真的了,她可以不用再害怕了還有啊,你讓她把孩子生下來之後一定要回來看看我們,我真怕她從今以後再不會回這裡來了她現在連我電話都不肯接了,這孩子,唉”
郭母無奈地頻頻嘆氣。
霍璟然忽然就很想笑:見到了了
他還能見到了了嗎就算見到了,她還願意聽自己說哪怕是半個字嗎
但霍璟然還是麻木地點點頭,然後站起身,他已經沒有呆在那裡的意義了。就連告辭的話都忘了說,在郭母的目送之下,行屍走肉一般地出了大門。
幽靈一般地坐回到車上,霍璟然深深吸了一口氣,無力地將頭磕在方向盤上,劉海蓋住眼睛,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了了,你到底在哪裡你怎麼樣了
至少讓我知道,你還平安著
郭了了此刻正安詳地躺在一張大床上,閉著眼睛沉睡。
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倚在門框上,雙手抱胸,側著身子靜靜地看著就連在睡夢中,都眉頭緊皺的女人。
他在狂風暴雨之中救下了她。
當時他的車子停在路邊,她倒在他的腳下,被雨水沖刷得不似人形。抓住他褲管的手顫得厲害,還粘著泥,斷斷續續地說著“救我,救我”
她的下半身一片血紅,在瀝青地面上留下了一道狹長的血痕。
男人站了大概三分鐘左右,然後將門關上,緩緩踱步到另一個房間。
這裡比郭了了躺著的地方還要再大上兩倍,地磚上還鋪著毛絨絨的地毯,但擺放著的傢俱和物件卻不多,復古的冷色調將整個空間襯得很是清爽,讓人感覺安靜而沉穩。
男人坐下,雙手擱在瑪瑙石桌上,輕輕敲擊著鼓點。
“左先生,你要的藍山咖啡。”
左政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對著垂著頭恭敬站在一邊的趙昭說道,“這裡沒你什麼事了,你去公司吧。”
趙昭卻遲遲不肯動,他看著左政身上穿著的家居服還有腳上的棉拖,有些為難,“可是左先生,你今天的行程排得很滿。你看”
左政這會還有些耐心,抬眸瞥他一眼,慢悠悠地說,“那就全部取消。”
說得那叫一個理所當然、順理成章。
趙昭這會簡直是欲哭無淚了,他家老闆是可以英勇無敵地想撂擔子就撂擔子,但他只是一個小秘書,人微言輕,被踩死了都不用賠錢的啊
別人也就算了,但偏偏今天要和左政會面的可都是圈子裡的泰斗級人物,談得全是千萬上下的case,趙昭頭上冒冷汗,都快要結巴了,“但、但是,秦老闆他們”
“你再囉嗦一句,以後都別在我眼前出現了。”
左政很細緻地用小湯匙攪著咖啡,騰騰的熱氣撲在他白皙的臉上,長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