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氣質大變,周春梅和張婧都是如此。
農村妹周春梅上大專後,從不會打扮變成打扮出來誰也分不清是城裡妹還是鄉下妹,張婧在縣城是小家碧玉,到首府上大學立馬又來了一個大變樣,一頭直長髮燙卷,染成酒紅色,很淺的酒紅,手指甲做美甲也是淺紅色。
吳嫂子也畫細眉,塗口紅,母女倆打點得十分體面,張婧穿冬裙,還提著隻手銀色的小提包包。
看到張科一家三口,周村長虎著臉,不善的瞪一眼那對打扮得妖里妖氣的母女,直接當沒看見,再轉眼,瞅瞅樂清的姑娘,眉眼間滿是滿意,還是樂樂伢崽好,哪怕從首都回來也仍然還是那個乾淨憨直的小孩子,像張婧整得花喱胡哨的,看著就讓人覺得不舒服。
對於張科的到來,周哥心裡有點小疙瘩,以前張科也會來給他老孃拜年,一般都是走完親戚以後到初六七八才來,今年初二就來了,嘖嘖,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也沒點破吳嫂子的小心思,接過張科提的禮物,請張家一家三口坐。
張婧看到樂韻,僵硬了一下,視線落在樂韻的衣服上,想尋找衣服品牌標誌,見樂韻望來,匆匆轉移視線。
張科帶著老婆和女兒走向早到的客人,一邊向堂姑母和堂叔問好。張婧也向前輩問新年好。
周村長板著臉淡淡的應了,也沒問張婧在學校習不習慣學習好不好等等,就那麼“哦嗯”的一聲了事。
吳嫂子也向周村長問好,結果就得到一聲“嗯”,臉上有點尷尬,不過,她看到被當客的樂清和周秋鳳,厚著臉皮擠過去要挨新姑爺新姑奶奶坐。
“張科媳婦,這裡是陪新姑爺的陪客坐的,勞駕你坐另一邊去。”周大海是秋鳳的大堂哥,他和周哥是當陪客的,見吳嫂子坐下來,不客氣的趕人,哪有客人跑來搶陪客座的,太不要臉了。
張科走向另一桌,看到老婆跑陪客座坐下,臉都漲紅了,也不敢催老婆,帶張婧去和張破鑼那邊坐下。
張婧和周春梅坐一張長凳,兩人對比指甲顏色,討論哪種好看。
“老表,我知道這是陪客坐的,我就陪新姑爺新姑奶奶說幾句話,秋鳳出嫁,我都沒去喝一杯,今天來看看新姑奶奶和新姑爺,果然是天作之合。”吳嫂子當沒看見周村長瞪自己,賴著沒走。
她那語氣明擺著是諷刺,諷刺男殘疾女不能生養,有缺陷的人扎堆,正是歪鍋配歪灶。
樂爸氣得拳頭緊攥,周秋鳳冷眼相視,大新年的,她不想跟瘋狗計較,尤其今天是新嫁女回孃家拜年,不能鬧,這事她記著了,等過了今天再算帳。
張破鑼皺了皺眉,望望張科,只有怒其懦弱的份。
吳嫂子明擺著就來給人堵添的,周哥臉一拉拉得老長,正想發作,聽到脆如畫眉鳥般的脆脆聲:“吳嬸說得對,我也覺得我爸和我新媽媽真是天作之合。”
樂家姑娘接過話頭,吳嫂子望過去,與樂韻四目相對,對方眼睛明亮如燈,黑眼睛黑幽幽的像兩個黑色漩渦,好像能把人攪進去,她有點不敢直視,呵呵笑著應合:“可不就是天作之合嘛。”
“就是就是,我從來沒覺得吳嬸說話像今天一樣有道理,我爸和我鳳嬸如果不是天作之合,這天下還真沒有幾個人是天作之合了,”
直視著吳嫂子,樂韻不怒反笑,笑得眉眼彎彎:“村裡誰不知道,鳳嬸田裡地裡的活兒一把抓,能寫會算,執家有道,是個能幹的女能人,年青時求娶的人差點把周奶奶家的門檻踏破;我爸年青那會聽說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帥哥,有很多人家的姑娘倒追我爸,任人家姑娘千般手段使盡,我爸就是沒看上眼。
我爸和鳳嬸都有一段不如意的戀愛,蹉跎了青春年華,男女雙方都沒有怨天尤人,自強不息,然後等到如今這樣的年歲終於衝破束縛和流言,共結連理成眷屬,這不就是人說的天造的姻緣?老人們說的好,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莫強求,我爸和鳳嬸的婚姻不是哪一方單方面強求來的,是順應天意而為之,價真價實的天作之合,也必定受蒼天祖先親友長輩們祝福,婚姻美滿,白頭偕老。吳嬸,你說是不是?”
“說得好!”小樂樂搶過話去,周村長本來還有點擔心,結果小伢子說出一大番大道理,老人家喜上眉梢,頭一個拍手稱讚。
周奶奶本來沉下去的臉也瞬間陰轉晴,樂樂小伢子有張利嘴,不僅捧了秋鳳,也間接的貶低張科老婆,吳嫂子當年就是對樂清有意思的姑娘之一,小樂樂有顆七巧玲瓏心,什麼都知道,揭吳嫂子的傷疤也揭得這麼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