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自己家狗下的崽,這樣就是舉手之勞,讓他不必有負擔。他家那條狗吃得是精肉,小狗崽若是去賣,價格不菲,思及此不由得笑了笑,想起小時候他送自己的那些東西,以及送東西時候的忽閃的大眼睛抿著唇笑而不語的小模樣,她心裡泛上一陣溫柔,禁不住偷眼看他。
過了年他就十六歲,這兩年他個子躥得快,蕭老太太說晚上睡覺能聽見他骨頭咯咯響,雖然有點誇張,可的確長高了很多。如今她只能仰望他,只可惜因為躥高厲害,身上精瘦精瘦的,那腰細細的不像二哥那麼粗壯。
蕭朗已經開啟籬笆門輕手輕腳地溜進去,回頭跟唐妙招手,她嘆了口氣,這麼大了就知道鬥雞走狗,打鳥捉魚的,忙也跟進去。
那園還沒拾掇,如今垛了草,裡面有兩棵楊樹,一棵梧桐一棵槐樹。
蕭朗貓在白楊樹下,讓唐妙給他撿一些小巧形狀圓潤的小石子,他穩穩地握著彈弓,扣石子拉弦,瞄準了靠西牆那棵梧桐樹上一隻小麻雀,毫不猶豫鬆手,石子疾若流星飛奪而去,“噗”的一聲,釘住那隻小鳥,小鳥“吱”一聲慘叫,隨即樹上的鳥撲稜稜都飛起來。
唐妙看著那隻小鳥掙扎了幾下落在了西邊鄰居家,不禁拍手叫好,“蕭朗,你很厲害,打中了。”
蕭朗嘿嘿一笑,為了練這招百發百中他可下了大功夫,他興奮道:“我去他家撿鳥給你玩,我沒給它打死呢。”說著將彈弓塞給唐妙自己一撩袍角就從南邊跑出去。
西牆內一人探出頭來,憤怒道:“誰……誰,誰扔……石頭!”
唐妙一看是他,愣了下忙喊蕭朗,“不要去撿了。”然後對那人道:“大侄兒,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們打鳥兒呢,是不是有隻老奸兒掉下去了?你幫我扔出來吧。謝謝你啊。”
那人一見是唐妙,笑了笑,道:“小……老姑兒,別,別亂扔石頭了啊。”
唐妙尋思那石子是打鳥的,力道落下院子根本就不大,所以也沒當回事,便笑道:“不好意思的,沒砸著人或者打破什麼吧。”
那人搖了搖頭,“沒。”
那人是常永年的二兒子,叫寶軍兒,稍微有點口吃,小時候看著人挺和善的。唐妙七歲那年家裡很緊張,養了十幾只雞,夏天的時候跑出來一隻去了他家。唐妙和杏兒去找,人家說看到寶軍兒娘抓了一隻回家,她倆便去要。寶軍兒娘不承認,仗著她男人行伍出身,還要打高氏。寶軍兒當時還是個少年,勸他娘別那麼無理取鬧,逼著他娘把雞還給唐妙家,還親自上門代他娘道歉。
那時候寶軍兒還不口吃的,也是個乾淨的少年,認認真真地幹農活,但是他大哥不本分,總想往城裡跑,於那裡市井間認識了些混混地痞二流子,沒兩年把寶軍兒也帶出去鬼混。唐妙聽人說他們經常打架,寶軍兒之所以結巴就是被人打得腦子有點不正常了。
唐妙自己忙感覺好久沒見他了,還以為他沒回來呢,當下看他探頭出來嚇了一跳,聽他說沒打壞東西立刻又道了歉說以後不會了。
寶軍兒眨了眨眼,原本笑著的臉突然就陰沉下去,開始自言自語說什麼,唐妙嚇了一跳,忙往南跑去找蕭朗讓他別去撿鳥。
蕭朗因為他家關著門拍了兩下沒人開便走回來,跟唐妙道:“他在家怎麼不開門,我去給你撿鳥。”
唐妙忙抓著他的胳膊低聲道:“算了,我們回家吧。”
趴在牆上的寶軍兒突然怒視著蕭朗,雙眼像狼一樣,“你是誰?”
蕭朗瞥了他一眼,“蕭朗。”
唐妙怕他突然不正常,忙笑了笑對寶軍兒道:“是我表姨家來的,我們回家了。”
寶軍兒自言自語了一陣便從牆頭消失了。唐妙回頭看了一眼,跟蕭朗做了個鬼臉,“我不知道他在家呢。我以為只有他娘在。”
曖昧……
蕭朗回頭看了一眼,問唐妙,“他們很兇嗎?你怕他?”
唐妙搖了搖頭,“沒什麼,他大哥挺兇的,總跟人打架,倒是沒跟我們怎麼樣過。”
蕭朗又詳細問了他大哥的情況,聽說在縣裡坊間混,還去濟州府等地兒便給他記下了,他對唐妙笑道:“要是他們敢欺負你,你記得告訴我啊。”
唐妙看了他一眼,“誰也沒欺負我。”然後看了看豆餅泡得差不多讓他趕緊餵馬。
蕭朗拎水飲馬,對唐妙道:“我們去摟草吧,順便放放馬。”
唐妙想了想,“還是算了,明兒大哥回家,家裡還有事兒呢。”
蕭朗了一聲,低頭把玩彈弓,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