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話,你聽明白了嗎?”他拭去她的淚,啞聲問道。
“我只明白你若是再說這些不吉祥的話,我不管哪輩子看到你都要逃婚!”
她坐起身,將他的身子安置在她的腿上,再取過黑色狐裘為他披上。
“我的大老爺,我求你快睡吧。”
她柔聲說完,撫著他的烏髮,揉著他冰冷的肩頸,輕哼著不成曲的調子,直到他呼吸漸漸變緩,直到她的眼皮變得漸沉,她才倒回榻間,與他相擁而眠。
清晨時分的雞鳴喚醒了她。
她揉了下眼,伸了個懶腰,轉身想將臉頰挨在他的胸口撒個嬌。
沒有心跳!
她驚跳起來,看著他平靜得像似仍在睡夢中的臉龐。
她顫抖的手探向他的鼻尖——
沒有呼吸!
“來人啊!快去喚大夫過來!老爺不好了!”她失控地朝著門外大喊著。
她抱起他的身子,在他耳邊不停地喚著他。
“老爺……老爺……你睜開眼睛來看看我。你別故意嚇我,明知道我只是嗓門大,膽子不大的!老爺,你知道我今天要蒸白糕給你吃的。你醒來的話,我就讓你多吃幾塊。你知道我平時不愛你吃那麼多甜食,怕你易咳……”
話說到最後,她已經是泣不成聲。
她拚命地揉著眼,就怕自己眼花會沒看到他睜開眼對著她笑。
可即便她揉腫了眼、即便她聲聲呼喚,他卻始終沒再睜開眼。
不久後,大夫來了,判定老爺已經往生,要她節哀順變。
她哭幹了眼,再也流不出淚,只是定定抱著他,氣惱自己昨晚為何要安置他快快睡下。也許他若不睡,現在還是醒著的啊。
想到從今之後,再也看不到那個外人前冷若冰霜,但在她面前卻會笑得像個孩子的他。她以為已經乾涸的雙眸,不知道何時又落下淚來。
淚水一滴一滴地滴在他的臉上,可他卻再也無法睜開那對冰眸,伸手為她拭淚了……
“老爺,這是你愛吃的白糕,我給你送來了。”
她穿著一身白色素裳,頭髮以一支木簪綰起,全身首飾就只有頸間掛著一隻他贈與的香囊。
她給他上完香後,坐在他的墓碑邊跟他說著這兩個月來發生的事情。
她不懂那些生意,他走之後留下的龐大家產全被親友瓜分一空,幸好她還分到一間能收租的鋪子,加上她在市集賣白糕的收入,日子過得不差,還能有些餘錢救濟其它人。
只是,吃得飽穿得暖的日子裡,她的心是空的——因為想念著他……
“這些日天氣轉暖了,你在那邊冷嗎?我記得人以前老睡不穩,老被惡夢驚醒。但我現在希望你作夢時,要夢到我、夢到白糕、夢到這隻你送給我的香囊……”她聽到自己哽咽的聲音,這時才突然驚覺到自己竟然又哭了。
“唉呀,我沒事的。你可別擔心我,有好的地方投胎就往哪兒去……”她擦去淚水,靜靜整理著已經很整齊的墓園。
收拾起祭品,原本應該要離去,可她怎麼樣也邁不開腳步,只是痴痴望著老爺的墓碑——
如果有來生,她希望他和她可以相守得更久一些。
如果有來生的話……
《逃婚八百年》之〈第四世輪迴〉
“真是歹毒。”
她聽見她師父在挖開墓穴後,對著裡頭髮出不以為然的批評時,她只覺得好笑。
在別人眼裡,他們師徒盜墓的行為也很歹毒,結果她師父現在居然還有法子對著墓穴說別人的是非。
“怎麼了?”她好奇地上前探了探。
“你過來見識一下。”老漢拿起油燈照亮兩盅骨灰罈。“這對骨灰罈上頭被人用血畫了符咒,上頭還墳著人骨串成的指環,這種咒術顯然是詛咒這兩人生生世世都不得相守太久。”
“八成是這對男女偷情,大老婆不高興,找人作法了!”她一聳肩也不以為意,瞄了墓穴一眼,發現裡頭空空如也之後,便沒興趣再多看了。
“死者面前別說不尊重的話。”老漢敲了下她的腦袋,雙手合十對著墓穴裡的骨灰罈說道:“咱們師徒今日踏門入戶,不過是想借點銀兩來用用,偏偏你們這裡連個陪葬品都沒有,可是,我們祖師爺交代過,我們若是空手而回,會倒黴一整年。所以,我就拿走這個人骨指環,等我有空時替你們化了它、解了咒,希望你們下輩子可以找到彼此,相守一生。”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