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熙來到馮君彥的門口,見燈火果然還亮著,抬手正要敲門,這時門裡傳來他偽裝出來的女聲,道:“進來吧,門沒有鎖。”
李元熙推門而入,順手將門帶上,抬頭一看,外室中並沒有人。這時聲音又從內室中傳了出來:“我在這裡呢。”這一回卻是一把稍顯清越的不辨男女的聲音。
李元熙應聲走到屏風前,便這樣聞見一股刺鼻的藥酒的味道。李元熙想到剛才織夫人說過的話,不禁皺了皺眉,快步走進內室。乍眼看見馮君彥坐在床邊,兩腿的褲管已經翻過了膝蓋,兩腿的膝蓋上隱約可見一大塊淤青,他正用藥酒使勁地揉著。李元熙唯一興起的念頭就是:馮君彥受傷了。
“你受傷了?”李元熙走到床邊時問。
馮君彥手上的動作頓了一頓,還繼續揉搓著膝蓋的淤青,然後冷淡地道:“廢話。”
李元熙有些尷尬,轉身拖了一張凳子到他床邊,坐下後盯著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馮君彥被她盯得渾身發毛,只好停了手抬頭問:“幹什麼?你有什麼事情嗎?”然後不等李元熙回答徑自又道:“沒事就不要坐在這裡礙事,回去睡吧。”
逐客令已下,馮君彥不再看她,低頭繼續揉著自己的痛處。自己似乎很久沒有受過傷了吧?他忍不住想到了這些。
“我有事想要問你的。”李元熙道,“嗯……你為什麼、不,那個,我想謝謝你。”
馮君彥甕聲道:“謝我什麼?”
“多謝你保護了我娘不受她們的滋擾。”
“沒什麼,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李元熙和他說話就覺得十分無力,這人就是那種踢一腳動一下的木頭,永遠不會主動說事,得旁加引導才行。“那個,讓你受傷了,我感到很抱歉。”
馮君彥抬起頭來,有些驚奇地看了她一眼,才又重新低頭,道:“沒想到你還會能說這種話呢。”
李元熙挑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會考慮別人的事,讓我感到驚訝。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馮君彥直截了當地指出,“是娘要你對我說的?”
“娘?”這回是該到李元熙驚奇了,馮君彥居然這麼親熱的稱呼她的孃親?這個情況太詭異了。李元熙道:“我孃的確有讓我向你道謝。不過我也是真心要多謝你的。倒是我沒有想到你會如此善待我娘呢。”
“我要對誰好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各人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對於馮君彥的話,李元熙深以為然,於是笑道:“是啊是啊,你對我娘好,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所以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原因對她好,只要不是要害她,我都不會管你。”馮君彥不語。
李元熙見狀道:“你的膝蓋淤青紅腫,是罰跪了吧?要不要我幫你揉揉?”
“不用。”馮君彥立即寒聲道。
“我是看著孃的份上才說的,不過是我的客套話罷了,你犯得著這麼認真嗎?”李元熙道,說話間多了一點點親熱。馮君彥自然聽不出來,只是覺得這個女人的性格可不是一般的惡劣。
就在這個時候,紫鵑捧著熱水來到門口叫門。李元熙讓她進來,將熱水放下就離開。李元熙其實可以繼續利用馮君彥,讓紫鵑和他爭風吃醋起來的,不過看在織夫人的面上,她沒再打算用馮君彥了。等到紫鵑離開之後,她對馮君彥道:“看在孃的份上,這盆熱水就給你了,外敷的話可以消腫止痛。”
馮君彥見她今晚特別的囉嗦,已有些不耐煩,抬起頭冷冷地道:“我說了,不用。你也不必再如此假惺惺,對我來說這只是小傷,不要小題大造。”
李元熙也不生氣,道:“那是我的經驗之談,我建議你還是用熱毛巾敷敷的好,不然有你好受的。”
馮君彥聞言沉默了。所謂經驗之談,得要多少次才能總結出經驗來,他是受傷的行家,他自然心知肚明。她利用所有人其實也不過是一種保護自己的姿態罷了,和自己的冷漠是一樣的道理。
一夜無話。天矇矇亮,李元熙和李元俊便聞雞而起。雖然紫禁城那邊尚未傳來任何訊息,但他們還是不敢怠慢,因為皇帝隨時都可能會宣召他們覲見,李元熙等人沒敢外出。月底將至,又要忙收賬對賬。寶月樓的生意到底如何了,李元熙也很久沒有過問。於是她安坐在家中讓下人跑寶月樓,讓勞明到她曦園來一趟,好彙報一下當月的收支情況。
勞明帶著一堆賬本來到李元熙面前,行過禮後落座,呈上賬本對李元熙道:“這是這個月的賬目。這個月街口那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