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聽那戲文裡唱的。雖說是淫詞豔曲,可細細琢磨,卻催人情腸,勾人心事。”他頓了頓,又道,“松蘿啊……”我抬眼看著他,他凝視著我,“昨晚我說的話……”
我伸手掩住他的口,搖了搖頭:“四郎,不要提關於以後的話,咱們就什麼也不想的過完現在,好嗎?”
他就那樣望著我,眸中有閃閃的水光。手被他握住,很緊很緊……
不久,便是十三的忌日,從那之後,他眉間的倦色比往常似又增加了許多,每天依然忙於國事,無有一絲懈怠。
每當他處理完當天的事務,總會四處找我,其實我有時候只不過和四四一起在園子裡逛逛、或者回家一趟。每次都能看見滿頭大汗的小李子,見了我,抬袖抹把汗,興沖沖的跑過來,準會說:“主子,萬歲爺正尋您呢。”
等我去的時候,就會見他坐立不安的在屋裡,望見我,眉頭展了展又蹙了起來道:“你到哪兒去了。”只是唇邊依然溢位溫存笑意。
七月十九日,因噶爾丹策零遣使求和,出征之滿洲、蒙古官兵依次分隊撤回。至此,西北戰事才算告一段落。
他此時比從前忙的少些了,只是精神反而沒有忙起來的時候好了,似乎忘性也大了些。
我每天陪著他,彷彿又回到了記憶中的那段美好的日子——煮茶操琴、釣魚賞花、泛舟湖上……
我們的心情都很平靜,誰也沒有提起將來的話,只是靜靜地一起度過每一天每一個時辰每一分鐘每一秒……
他的唇邊會漾起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明媚耀目。這樣輕鬆的表情,深深印在我的心上。
比如釣起一條大魚的時候,他總會開懷大笑起來,臉上是濃濃的滿足。每當這時,我都會覺得此時的陽光特別溫暖……
……
八月十九的時候,他病倒了。
看著他眉間顯出的滄桑與疲倦,我知道,他這次是真的徹底倒下了。
他靜靜地躺著,昏睡過去,睡顏寧靜而安詳。我的心中出奇的平靜。我只是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手指在離他的面容半寸的地方描摹著他消瘦的輪廓。
他醒來了幾次,每次睜開眼看見我,都會努力的對著我揚唇微笑。我輕輕握住他的手,回給他一個笑容。
他會很認真的喝藥,我知道他是為了讓我安心。
八月二十二日,上疾大漸。詔莊親王允祿、果親王允禮,大學士鄂爾泰、張廷玉,領侍衛內大臣豐盛額、訥親,內大臣戶部侍郎海望入內受命,宣旨傳位皇四子寶親王弘曆。
等到諸事安排完畢,已是傍晚時分了。似乎是剛才費了很大精神,他這會兒又昏睡了過去。
我在他的額頭輕輕烙下一吻,道:“四郎,我等你……”
回到宅子,行走在鋪滿金色餘暉的園內,看著紅雲絢麗的天空,我不禁微微一笑。
去了兩個小傢伙的屋裡,他們已經鑽進被窩裡了,只是還睜著亮晶晶的大眼睛。坐在床邊的雅嵐看見我,忙笑著迎了過來。
“奶奶!”兩個孩子翻身起來咧嘴喊道。
小景遠喜歡和姐姐莫愁在一起,這段時間氣候也合適,所以兩人還睡在一張床上。
我走過去在床邊坐下,讓他們躺好,又幫他們蓋好了被子。
“奶奶給我們講故事!”
我點點頭,笑道:“那奶奶給你們講一個《快樂王子》的故事吧。”
見倆人一臉的期待,我便在他們身旁側躺下,輕輕講了起來……
當然,同往常一樣,還不等我講完,倆人就睡著了。
我揉了揉額角坐起身。
“娘,”雅嵐扶著我在椅上坐下,替我捶著肩,輕聲道,“累了嗎?”
我笑了笑:“有點。”
“爹好些了嗎?”
我點點頭。
“娘,累了就早點休息吧。”
“嗯,是該休息了。”
到了自己屋子,雅嵐服侍著我洗漱完,為我鋪好床,才道了晚安。
室內很溫暖。我沒有讓丫頭點燈,只讓她們歇著去了。
坐在椅上,看著天空最後一道雲霞褪去,天地漸漸歸於沉寂。起身拴上門,關好窗。我走到妝臺前,從屜子裡取出了一個盒子。
開啟盒子,我退下手腕上的翡翠鐲子,輕輕的放了進去,拿起了另一個鐲子戴上——那個刻著字的墨玉鐲子。
然後,我拿出了另一件東西。
它是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