棵大樹,自還有另一棵撐起遮天陰翳,這樣的場所是士族閥門需要的地方,永遠也不會銷聲匿跡。
卿塵心中一陣感慨,若不是遇到了夜天湛他們,自己便就是這其中的一人,紅翠香玉間不知過著什麼樣的生活。雖然清楚知道天舞齋和擁星樓永遠封不了,心中還是不太舒服,更加堅定了要回去的決心。
一時間沒了觀景的興致,放下簾子回過身來,卻看到夜天湛正好望向自己。
“看什麼呢?”夜天湛隨口問道。
“天舞齋,擁星樓。”卿塵答。
“嗯。”夜天湛沉默一會兒,突然閒話般說道:“我不能封天舞齋和擁星樓,也封不了天舞齋和擁星樓。”
卿塵對他一笑,道:“我知道,我並不是不懂,也並不怪什麼。”這話倒是不摻半點兒虛假。
好一會兒沒有做聲,夜天湛忽然又說了句:“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或者勵精圖治,也叫百姓少受些苦楚吧。” 像是說給卿塵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一看窗外:“到了。”馬車已穩穩停在了左相府門前,伸手給卿塵,扶她下車。
卿塵雖然自覺能跳下馬車,但夜天湛那樣自然的伸手過來又叫她無法拒絕,要躲避又似乎過於刻意,便在他手上輕輕一按下了車來,於是夜天湛扶著卿塵下車這一幕便落到了站在左相府門前的鳳鸞飛眼中。
卿塵和夜天湛隨鸞飛進了左相府,這左相府中樓臺高聳,庭院雍容,處處景緻別緻獨特,夏去秋初的陽光下晾曬了花草的氣息,叫人心清目爽,比起七皇子府也絲毫不見遜色。
夜天湛對左相府顯然頗為熟悉,順手為卿塵指點這亭臺花木各樣妙處,鸞飛有時補充幾句談笑風生。
待到過了一個拱形花門,是左相府的後堂,卿塵走到這裡的一棵菩提樹下,突然停住腳步,說了聲:“這裡不是有個大魚缸嗎?”話說出來,自己先吃了一驚,彷彿那一刻思維遊離了一下,擺脫了自己的控制。
身邊倆人齊齊看她,鸞飛望了望那棵菩提樹道:“這裡從我記事起便是這幅石桌石凳,從沒有過魚缸。”
“哦,”卿塵淡淡的而應了聲,記憶裡偏偏浮現出其他的景象,她側頭笑道:“不知為什麼,我突然覺得這裡該有個魚缸。而且很奇怪,不是普通的魚缸,是一邊白色一邊黑色,中間像是太極圖一樣的隔開,太奇怪了,哪裡有這樣的魚缸。”
鸞飛方要開口,突然身後有個聲音道:“那魚缸裡面白色裡面養了黑魚,黑色裡面養了白魚,本就是一副太極陰陽八卦圖。”
聞聲回身,一個身著寶藍色長衫面色沉穩的中年人自臺階上走下,來到面前,對夜天湛施禮道:“老臣給七皇子請安。”正是這府中主人,權傾朝野的左相鳳衍。
夜天湛道:“左相不必拘禮,方才那話叫人不解,是卻何意?”
鳳衍的目光落在了卿塵的臉上,道:“這位想必就是鸞飛提過的卿塵姑娘。”
卿塵微微一福:“卿塵見過左相。”
鳳衍頷首微笑,對卿塵道:“姑娘是如何知道這樹下有個太極魚缸,有這魚缸之時連鸞飛都還在襁褓之中,家中能記得的人並不多。”
卿塵心中詫異,說道:“我只是走到這裡突然想到,便問了出來。”
鳳衍眼角輕輕一動,眸子裡沉穩萬千也掩飾不了一絲激動:“果真蒼天開眼,讓老夫找到丟失多年的女兒!你可還記得別的事情?”
卿塵茫然搖頭,記憶本就不完整,哪裡還能記得什麼。
鳳衍說道:“當年家中奴才在外為惡,老夫一氣之下以家規嚴懲,想不到他懷恨在心,竟偷偷將老夫的女兒拐走,那時侯你才不到三歲,想必也不記得太多事情了。”
此時鳳鸞飛說道:“父親,卿塵身上的銀蝶和女兒的一模一樣,這點是絕不會有錯的。”
鳳衍點頭,卻對夜天湛道:“多謝七皇子當日搭救了卿塵,才有今日老臣一家團聚,老臣感激不盡。”這言下之意已是將卿塵真正當做了丟失的女兒,並對鸞飛道:“鸞飛,快去將你大哥二哥叫來。”
卿塵皺了眉,輕輕對夜天湛搖頭。
夜天湛微微一笑,低聲道:“不急。”便帶她隨鳳衍往內堂去:“於你並無壞處,何況,父女連心,你竟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卿塵一愣,感覺這東西不是說沒有,而是她知道這所謂感覺是真正的“鳳卿塵”而不是自己的。
就在這猶豫之間,已到了內堂,夜天湛停下腳步道:“你隨左相進去吧,家眷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