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都泛黃得厲害。
不同於印象中的強烈刺鼻,瀰漫在這裡的藥水味,是淡淡的,帶點寂寥的。
拉開看診室的紗門,吱啞的聲響成了唯一的回應。
侷促的空間裡,看診的桌椅就這麼克難的擺放在裡頭,唯獨角落的簇新鐵櫃,是那麼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其中的藥品。
眼前一度飛快的浮掠幾幕身影忙碌的畫面,是殘缺記憶中的爸爸,沈靜尹十分肯定。只是她不明白,難道就是為了維持這樣窘迫的醫療環境,所以她才被父親給遺棄了?
隨著手指的逐一碰觸,蒼白的臉龐露出哀傷,她緊緊的閉上眼睛,試圖緩解雙眸傳來的灼熱。
灰色的寂靜中,耳邊傳來清晰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當看診室的紗門再度發出吱啞聲響,她難忍激動情緒的回過身去。爸爸—
熱情霎時灰飛煙滅。不是她渴望的臉孔,而是全然陌生的男人,糾皺眉宇的同時,也以著同樣意外的神情,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我看見診所裡有燈光,所以進來檢視。”宋東峻用他低沈厚潤的嗓音解釋著自己的出現。
強烈的失望,重重的打擊了沈靜尹,逼得原本就淚眼婆娑的她更是要喘不過氣來,鬱悶的痛楚掐住她脆弱的呼吸,讓她的世界天旋地轉起來……
還來不及發出求救,眼前驟然一黑。
眸光一黯,“小心,撐著點!”箭步上前,宋東峻充滿力道的臂膀及時環抱住下墜的輕盈身軀。
像是溺水的人,在黑暗中攀住唯一的浮木,他的衣服被她緊緊揪住。
爸爸死了,她最愛的爸爸,同時也是她最不諒解的爸爸……死了。
第1章(1)
寬仁綜合醫院
結束跨越長夜的值班工作,沈靜尹離開急診室後,並沒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而是搭上電梯,來到院長室。
“早安,梅秘書,我母親上班了嗎?”
沈靜尹有一頭微卷的波浪中長髮,一雙得天獨厚、充滿靈氣的大眼睛,小巧的菱角嘴透著飽滿瑰麗的水澤,即便身上只是套著急診室醫生的制服,那不施脂粉、渾然天成的美麗,依然是如此的動人心魄。
別說是男人,就連同樣身為女性的梅秘書,有時都不免因為貪看這張絕色麗容而恍惚。
回過神,她趕緊起身,“早安,沈醫生,院長還沒有進辦公室。”斂去目光,藉以掩飾自己不知道是第幾次的恍惚。
“我方便進去裡面等她嗎?”
“當然。院長預計在十分鐘內會抵達。您先請進。”梅秘書領著她走入再熟悉不過的地方,“要不要喝杯咖啡?”
搖搖頭。“你忙吧,不用管我。”一夜沒睡,沈靜尹現在只想休息,並不期望精神被再次振興。
“好的,如果有什麼需要,請隨時喊我一聲。”
“嗯,謝謝你。”沈靜尹終於扯動嘴角,露出今天的第一抹淡笑。
“寬仁”是爺爺一手創立的醫院,用的是曾祖父的名字,以玆紀念。
獨生子的父親為了自己行醫天下的浪漫理想,從繼承醫院的責任裡逃開,可憐身為媳婦的母親,只得不負公公的期望,咬牙挺身接下院長的職務。
將來這個棒子,勢必也會理所當然的交接到她手中。
前提是,如果,她沒能替大家找一個,足以擔任起院長職務的夫婿的話。
嘖,多令人窒息的如果!沈靜尹打從心裡的蔑斥。
梅秘書離開後,她拉開辦公桌前那張氣派又昂貴的人體工學訂製皮椅,揀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將需要休息的腦袋枕上椅背,雙腳不甚莊重的蹺上前方的辦公桌,放肆的想要尋覓一段眠憩……幾分鐘也好,在母親來到,她面向她道聲再見之前。
幾個小時後,她得代表母親出發到葡萄牙,參加即將在里斯本召開的國際醫學會議,想要在飛機上好好休息這件事,對一向淺眠的她來說,一直都是天方夜譚。
她知道,如果她夠聰明的話,就應該要把握現在,然而,不管她怎麼努力,一雙圓大的眼睛依然苦無睡意。
“Damn!到底什麼時候我才能練就隨睡隨醒的好睡功?”沈靜尹對著空氣懊惱的嘀咕。
突然,桌面下一截意外露出抽屜的紙張,攔截了她的注意,她縮回雙腿正坐起身,拉開抽屜。
那是一封信,上頭的字跡厚實而潦草。
彩映吾妻,靜尹吾女:
當你們看到這封信時,我已不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