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重。
316 外婆留給小姨很多的菜地,雖然小姨個頭小,但她卻始終捨不得荒棄那些耕作多年的菜地。我記得有一塊在茶山的菜地,離小姨家非常遠,有時候放學了小姨也沒回來,我就從門檻裡鑽進房間,放下書包,找些吃的,再從門檻裡鑽出來去菜地裡找小姨。雖然去茶山的路很遠,但我卻很喜歡,因為可以看到那棵老闆慄樹,還有山路兩旁開滿的茅草花。
那棵老闆慄樹樹幹都幹了,樹皮也裂開足夠容納三個人的大口子,但枝葉繁茂,每逢板栗成熟的時節,依然碩果累累。每次路過老闆慄樹我都會駐足觀望,仰頭看它的枝葉,還有那已經*的樹幹。我那時總問老闆慄樹下洗衣服的奶奶,這棵樹有多大了,她總是回答說:比我的老房子還老。前些年回去雙和鋪,那棵老闆慄還健在,去年回去時,老闆慄樹終於被砍下了,那位老奶奶說因為遭了蟲災,老闆慄樹再也長不出葉子了。
328 我喜歡茅草花,雖然它只是白黃黃的一串,沒有絢麗的色彩,也沒有清香。或者它根本就是花,只是茅草傳播種子的棉球球,就像蒲公英一樣。我的奶奶在我還小時就帶我去荒坪的山坡上採摘這種茅草杆,收集齊了就用來扎掃帚,奶奶說茅草杆扎的掃帚最耐用也最輕便,因為茅草花穗更細,比高粱杆扎的掃帚更容易掃去那些細微的灰塵。
去菜地的山路兩旁到處是這樣的茅草花,傍晚時分的火燒雲就在茶山的頂端隨風飄過,那些白黃黃的茅草花就在風裡找著自己的歸宿,順著山路望去的那一條夕陽的紅光裡,茅草花飄滿了整個天空。小姨在那片茶山下的菜地裡種的紅薯並沒有當初我們在鄒家坊祠堂裡種的好,每年七八月時候收到的紅薯並不多,我也經常要去那裡刨地,總是弄得滿手水泡,但因為有那兩岸繁茂的茅草花,我總覺得那是個神聖的地方。
山村並不美好
329 小學最後一個學期開學的那天,還是母親帶我去報到,只不過這次只帶我到鄉里,母親就去政府開婦女工作會議了,我自己揣著幾百塊錢去雙和鋪領新書。領到新書我便匆匆跑回鄉里,見母親還在開會,就在政府大院的桃樹下看書。那位平日裡總是嚴肅的鎮長或許很好奇哪家的孩子這麼專心和乖巧,一直坐在桃樹下可以看書看過去半個上午。事實上我是注意到那位鎮長几次三番的站在門口看我,我以為他總要跑過來詢問個清楚,然後趕我出政府大院,於是我便心有顧忌的不敢到處走動。
雖說滿樹桃花,春風吹過也確實有很多清香宜人的花瓣飄過,我卻完全看不到美感和浪漫,只恨恨的怪那位鎮長老盯著我,害我坐到最後,整個屁股都凍僵了。
330親有時候去鄉里開會,會允許我和弟弟跟去,如果趕上中午在政府大院聚餐,我們便可以順便跟著蹭飯吃。事實上那時候的政府大院裡都是大鍋飯,吃飯時就像農家的八仙桌,熱鬧極了。飯桌上往往都會談論起各家的孩子,我因為去的次數多,那些各村的婦女主任我都認得,加上嘴巴比較甜,見到時一路阿姨阿姨的叫過去,所以總是收到大家的讚賞。
我記得那天,那位鎮長先生在飯堂裡見到了我,衝著我的母親說:這是你家孩子啊,真不簡單,在桃樹下看了一上午書,以後一定有出息。雖然我隱瞞了屁股凍僵的那段,但我還是忍住在內心裡笑的很多回,覺得他誇的我特驕傲,就像真的預見我以後很有出息的時候。
331後來去了中學,曾經給那位鎮長先生寫過兩封信,那時還是懵懂少年,卻放寬了膽量向那位嚴肅的鎮長提出很多異想天開的設想,甚至委婉的指出他工作的盲區。我聽母親說起,那位鎮長後來在一次閒聊中提到過那兩封他稱之為“莫名其妙”的信件,他自然沒有當回事。多年過去了,我記得我在信件中提及的礦區環境治理,還有那條穿過鄒家坊的跨省公路的修理都一一兌現了。但我並不怪那位沒有給我回信的鎮長,他應該早知道這些問題所在,只不過那個年代還沒有條件去實現罷了。
332山村裡漸漸發展起來,很多原本住在深山裡的農家都陸續搬下山,有一些祖上搬到深山居住的人家因為生活不方便,又重新申請回到家族的舊居生活。住在杉樹林裡的王平姐姐家也搬走了,我的家終於變成地勢最高的一戶了。
333我說起過那個在深山裡的雙和鋪分校,那裡叫做“太子院”,我很詫異那個名字的稱法,真不知道窮鄉僻壤的小山坳裡跟“太子”有什麼關係,也許往前八輩子也找不到關聯。雙和鋪小學每年只派一個老師去太子院教學。那年代還沒有電話,我記得有一天那位有二十四個外號的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