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力處於劣勢的日軍並沒取勝的把握。
日本人實際上一直是在玩武力威懾的把戲,在進行一場冒險。
但7月8日這一天,日軍的把戲玩過了頭,因而第一次嚐到了失敗的滋味。
先是宛平城,日軍炮轟過後,便鬥著膽向城下衝來。見城內遲遲未予還擊,第一線衝擊的日軍便認為中國軍人怯戰,因而膽更大了,不少士兵甚至直著身子向前衝。當日軍衝至城下300米左右時,宛平城牆上中國守軍齊射的密集槍聲響了,日軍猝不及防,傷亡慘重。在隨後發動的幾次強攻中,日本人也未討得半點便宜。
宛平城外的盧溝橋鐵橋,中日兩軍為奪取該橋也發生了激戰。
8日激戰一天,日軍以數十人的傷亡代價奪佔了鐵橋南端,橋北端卻仍在1個連的中國守軍手中。
雙方各自據橋一端,誰也再無力發動反攻了,8日戰況陷於膠著。
8日夜,平津一帶飄起了霏霏細雨,激戰竟日的日軍終於鬆懈了一天的緊張,漸漸進入夢鄉。然而此刻,由長辛店馳援盧溝橋的29軍1個營,已逐漸接近宛平地區。
9日拂曉,盧溝橋鐵橋北端中國守軍和從長辛店到來的增援部隊,在細雨中向橋南端日軍發起了進攻。兩軍南北夾擊,手榴彈、大刀片施展了威風。當時的情景,令不少曾參加過長城抗戰的官兵又感覺到了幾年前的驕傲和自豪。
西北軍的大刀是最令日軍膽寒的武器。來中國的日軍,除了腰纏“武運長久”旭日旗外,還裹著出征時親友織送的“千人針”,據說這樣不會戰死。但他們更信牽日本的傳統迷信,如果在戰場上給槍炮彈打死,還可以超生轉世為人,如果給大刀砍下了腦袋,那不但是恥辱,而且永世不得超生。日本佛教帶給日本士兵的這種觀念,使他們對大刀的恐懼甚至遠甚於槍林彈雨。
但刀柄上繫著紅繡球的大刀卻不認什麼迷信。它們只認日本人。盧溝橋上,不少日軍見大勢已去,又見閃亮的大刀舞向自己的頭頂,早已忘了皇軍的威嚴,跪地求饒,有的只求中國士兵一槍崩了他,卻千萬別用刀砍。
盧溝橋鐵橋奇襲,全殲日軍。這一仗可以說是整個戰事中最漂亮的一仗。
8、9兩日戰事,日軍未討得便宜,中、日兩軍,此刻都在調兵遣將,戰事明顯在向著擴大的方向發展。
中國守軍的頑強抵抗和日軍攻擊行動受挫,大出華北軍統帥部所料。10日上午,日軍華北特務機關長松井大佐來到北平29軍指揮部,向29軍副軍長秦德純說起了軟話。松井在大談一番兩國友誼之久遠、兩軍合作之默契後,向秦德純表示,此番盧溝橋引發的衝突系出誤會,希望兩軍能停戰會商。
秦德純身為軍人,又與日軍在華北周旋多年,深知其秉性狡詐,此舉議和,很可能是緩兵之計。但由於29軍幾年來“不應戰”的一貫政策,使其生出些僥倖心理。由於此時軍長宋哲元遠在山東老家,他這個代理軍長自然不願把事情鬧大,日本人主動提出就地協商解決,何樂而不為。雙方經過商定後,達成了幾點協議:(一)雙方立即停戰;(二)雙方各回原防;(三)雙方組織視察團監督雙方撤兵情形。協議達成後,松井要求秦德純以保安部隊接替吉團防務。秦德純略一思忖,認為對中國守軍並無大礙,便答應了。當下,又增加保安隊一團到盧溝橋城內。在執行協定時,日軍也耍起了心眼。當時日軍僅將其第一線部隊撒至預備隊之位置,反責我方未撤回原防。秦德純當即答覆:“所謂原防即戰前原防地點,日軍原駐天津者,應迴天津;原駐豐臺者,應回豐臺。我軍原駐宛平城內,因應戰移防城上,我軍由城上撤至城下,即為原防。”當場日方亦無話可說。事後,秦德純回憶說,詳察日方之要求停戰,其目的在向其國內作虛偽宣傳,說日本如何受中國軍隊之迫害殘殺,作為調動大軍侵略之口實,實為緩兵之計。
日後事態的發展證明,日軍此番虛言停戰,是有擴大戰爭更長遠的打算。由於日軍華北兵力不足,恐怕難以在日後大規模的戰爭中佔得上風,所以以停戰為藉口,乘機從關外和日本本土調入大量部隊。而第29軍由於沒有堅定的抗戰意識,在有利時機沒能及時出擊,所以坐失戰機,最後在日軍的大舉反攻下慘遭失敗。
中國軍人戰和不定,仍缺乏為民族拼死一搏的氣魄。
日軍下級軍官知情不報、上級官佐執意擴大戰事,終究使“七·七”事變擴大為一場波及東亞兩個巨人之間的戰爭,一場使中國千萬炎黃子孫生靈塗炭的災難。
三心二意的中國軍隊,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