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部即可準確偵知,唯這次事先沒有確切資訊。而此時,日軍的兩個挺進殺人隊,於日軍出動前,化裝成八路軍,已從潞安(長治)潛入太行區。殺人隊晝伏夜動,假冒八路軍番號“敵採取魚目混珠,亦打掃房屋,幫助春耕,買物給錢,儼然與八路軍一樣”。挺進隊雖曾引起根據地軍民一些懷疑,因偽裝巧妙,未受阻擋。
24日夜,北方局總部機關、野戰政治部、後勤部、黨校、報社2000餘人,根據總部命令,分路繼續向麻田以東隱蔽轉移,準備敵人接近其預定的合圍圈時,從敵人的合圍縫隙分散突圍,這是八路軍在敵後總能脫出敵人合擊的成功經驗。其訣竅在於掌握“利害轉換線”,即掌握敵人在運動中進至最有利於我突圍的位置。敵人分進合擊,我突圍行動過早,轉不到敵後;突圍遲了,敵空隙小,突不出去。突圍成功的保證,則在於八路軍的情報的準確及時,指揮員的沉著決斷,和隊伍成員的勇敢堅定、高度自覺。無論何等艱難,何等危險,突圍後都分而能合,散而復聚。然而,這一次情報工作不利,敵人的偽裝使八路軍廣泛的群眾耳目,一時失靈。
這天夜裡,雲幕低垂,星月無光,總部和北方局大批人馬,翻山越嶺,在崎嶇狹窄的山路上摸黑移動,後勤部門包括被服廠等的騾馬馱著輔重,一夜只走了20多里。至25日拂曉,總部、北方局和野戰政治部與後勤部門的隊伍,不期同時進入南艾鋪、窯門口、偏城地區。而敵獨立混成第三、第四旅團主力,獨立混成第一、第八旅團之一部和第三十六師團主力共萬餘人,已根據挺進隊的報告,從四面八方迅速奔進,對該地區構成合圍。窯門口、偏城、南艾鋪地區,位於山西遼縣與河北涉縣界上,緊靠太行制高點峻極關西南,大山連綿,方圓不過10餘里。一條大嶺東西橫架於呈南北走向的眾山之上,狀如十字,故名十字嶺。嶺東南一道大溝約10餘里,可到南艾鋪村,嶺西北一道大溝直下數里,通往北艾鋪村。
日軍襲擊八路軍機關,多在白天,以發揮其武器優勢。總部決定上午隱蔽,於25日午後敵合攏前穿插突圍。然而2000餘人馬,擠在十字嶺下,若被敵發現,施以轟炸,後果將不堪設想。左權把各路負責人找來,指出這個嚴重情勢。由於人馬較多,決定後勤部隊單獨一路,往東北羊角、黃澤關先走突圍,其餘聽候命令。近午時分,果然有敵機前來低空偵察,接著敵機數架輪番掃射、轟炸。掩護部隊也與地面敵人接火,槍聲一陣緊似一陣。彭德懷、左權、羅瑞卿等在南艾鋪村外樹叢中緊急碰頭,20分鐘後,彭德懷下令開始突圍:總部和北方局由左權率領向西北方向突出,從和順、遼縣間透過公路轉入外線,野戰政治部由羅瑞卿率領向東突圍轉武安方面。作戰參謀分隨兩路,各攜電臺聯絡,由警衛連掩護,各自為戰。必要時機關人員化整為零,衝出去以後再集合。口授命令畢,左權提出由他留後指揮,彭德懷則要左權帶電臺突圍,左權十分著急,催促說:“你是副總司令,你先衝出去,總部就跳到圈外,就主動了!”
彭德懷沉默剎那,翻身上馬。
北方局秘書長張友清身患肺病,體質很弱,彭德懷不放心。勒馬回頭向左權說了聲:“我再去北方局看看。”就驟馬下坡,向東馳去。左權指揮部隊掩護總部機關北進,敵機發現運動部隊,開始猛烈轟炸。
配合飛機的投彈掃射,東面之敵以山炮、機關槍對準十字嶺開火,集結在十字嶺南及西面的隊伍中,有些非戰鬥人員和後勤單位人員,初次遇到這樣激烈的戰鬥場面,四下躲避飛機。飛機轟鳴,槍彈橫飛。嶺東是北方局的隊伍,大家在突圍中看到,在橫嶺西面的山坡上,一個人一手握槍,一手勒疆驟馬,後面緊隨十餘騎,向著敵人火力交織的嶺頭衝去。那寬闊的肩背,嫻熟的騎術,正是副總司令彭德懷。敵人注意到了為首那匹棗紅馬,馬上把火力對準了它。警衛員工傳和在彭德懷身後拼命地奔赴、呼叫:“11號,下馬!11號,下馬!”“敵人射擊!敵人射擊!”彭德懷伏在馬背上,頭也不回。許多人屏著氣,忘記了自己,只顧看對面山上槍林彈雨中那匹大紅馬,和那個矯健的身影。大家看到他從南艾鋪方向衝上十字嶺,又沿山路直下北艾鋪,把敵人的火力封鎖網拋在身後。
“好了,好了!彭老總衝出去了!”“總部有救了!我們能衝出去了!”有人竟歡叫起來,忘記了自己的危險。
從東面襲來的6000 敵人接近了十字嶺。在正嶺西南,突圍的人流朝著彭德懷衝出的方向,從溝底向嶺上湧去。這時大家看到左權披著一件繳獲的日本黃色軍大衣,站在半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