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早行罷。”阮小七方才放手,盧醫官嚇得滿身冷汗。是夕設宴款待。明早孫立送三十兩銀子與安道全,作別下山,安道全一路上安慰盧醫官。
不只一日,到了東京。安道全、盧師越先去參謁蔡太師,稟道:“高麗王病得痊癒,有表章謝恩,並進貢禮物。行至暹羅國界,陡遇颶風,海船飄沒,表章禮物盡皆遺失。卑職二人得人救撈,幸留性命。隨行的淹死了三十餘人,先稟明太師,好去繳旨。”蔡京道:“海上風波不測,這也罷了。只是有個小妾染病,久已不痊,專望二位來療治。”留進書房待茶,分付院子,傳雲板說安、盧二位先生進來診視小奶奶的病,喚內傳們祗候。不多時,院子來稟道:“請二位先生進去。”蔡京一拱先行,二人緩緩隨後。到得內房,朱欄畫棟,錦幕珠簾。庭內文石砌成,排列奇花異卉。大理石小几上,博山爐內嫋出縷縷水沉煙,真是“天上神仙府,人間宰相家”。進明間內坐下,調和氣息,方可診脈。一個披髮丫鬟,雲肩青服,捧到金鑲紫檀盤內五色玻璃碗陽羨峒山茶。茶罷,養娘丫鬟引安道全輕輕行至繡榻邊,安放錦墩,侍兒從銷金帳內接出小奶奶玉腕來。安道全閉目凝神,診了兩手的脈,已知病緣。重到明間內稟道:“夫人脈帶洪弦,風火相搏,復有怒氣傷肝,故見發熱咳嗽、胸脹腹滿之症。只消幾劑清火平肝的藥餌,自然平復。”蔡太師喚取過文房四寶,安道全立了藥案,起身辭出。蔡太師道:“有勞了!恕不相送。”安道全自有院子引道,竟出府門不題。
蔡太師對盧師越道:“你可到書房內將藥品制度停當,叫院子傳進。我到朝堂議事,你明早可再同安道全進來。”盧師越領命,到書房中尋思道:“可奈安道全自恃其能,每事小覷我。一路上受了他氣,明日太師面前,自有道理。今晚教我配藥,先撮個綿包兒送斷他的命根!”抽開藥箱,將不按君臣的藥品配了,遞給院子,自回家去了。
那院子送進藥,養娘丫鬟煎好,捧與小奶奶。服後沒有一個時辰,小腹絞痛異常,渾身火熱,昏沉不醒,牙關緊閉,指甲青紫。養娘丫鬟慌張了,傳出報與蔡太師知道。卻說那日朝堂,會集各官,商議與大金夾攻遼國的軍國重事,各出一見,紛紛不定,及至議定,又要進呈候旨定奪。直至一更三點,方得回府。院子先稟:“小奶奶服藥之後,十分危篤,專候老爺永訣。”蔡京聞知,驚惶無措,急至榻旁,見小奶奶四肢不收,瞳神反上,汗出如油,蔡京又惱又苦,叫道:“你心中怎麼?”奶奶喉中疾湧,沉迷不知,把腳一伸,已絕氣了。蔡京大哭不已。原來這小奶奶年方十九歲,色藝俱絕,是揚州人。淮揚安撫用三千金聘來送到府中,是個專房之寵,怎不疼痛!喚幹辦速喚安道全、盧師越到來,送開封府治罪。
五更時分,幹辦回來,稟道:“盧師越已喚到,安道全昨日城外拜客不歸,禁門未開,不可出城,特復臺旨。”蔡京道:“天明速去拿來,不可遲誤!”幹辦應諾而去。蔡京道:“盧師越,我怎地看覷你,不肯用心,把我小奶奶藥死了!”盧師越跪著說道:“太師爺在上,小人深蒙垂盼,雖粉骨碎身,恨不能報,怎敢不用心!只是昨日小人並不參贊,也不診視脈理,通是安道全主張,太師爺親見的。”蔡京道:“住了!你同是太醫院官,若見他差誤,就該阻擋,怎緘口不言,致傷我愛姬!倘龍駕有恙,也可坐視不救麼?”盧師越道:“安道全是神醫國手,豈有差誤之理?他有隱衷,要謀害太師爺,故先下此毒手。”蔡京道:“你既知他隱衷要謀害,怎昨日不稟明?”
盧師越道:“見太師爺要進朝議事,其說甚長,急切不能上稟。”蔡京道:“你且起來講。”盧師越站起說道:“前日奉旨差往高麗醫國王的病,盡是他主持,幸得安痊,不消說了。他對高麗王道:”主上荒淫,任用群小,交通大金,共破遼國,將來禍不旋踵,宗社丘墟。大王何不起一旅之師,乘機取其疆土?‘此是輸情外邦了。海中船覆,撈救的人就是梁山泊反寇李俊。診他太素脈說:“非常富貴,位居九五之尊,我願為輔。’那李俊即稱平宋王,此是交結叛寇謀反了。及至回來,與樂和寄信到登雲山孫立,阮小七指斥乘輿,喊道:”就是趙官家也吃我一頓拳頭!‘那——“盧師越把說話頓住了,蔡京問道:”那什麼?“盧師越只得說道:”’蔡某奸賊,碎割了他方快我心!‘這是毀罵君相了。小人句句可以對質。“蔡京大怒道:”我只道他偶然差誤,送去開封府,警戒一番。誰知輒敢大膽,如此作為!“叫寫本的把安道全輸情外國,結連反寇,毀斥聖駕,謀害大臣的密揭,飛馬遞到掌東廠太監胡公公處,速令進呈取旨,處以極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