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2 / 4)

我和北大(1)

北大建立於1898年,到明年整整一百年了,稱之為“與世紀同齡”,是當之無愧的。我生於1911年,小北大十三歲,到明年也達到八十七歲高齡,稱我為“世紀老人”,雖不中不遠矣。說到我和北大的關係,在我活在世界上的八十七年中,竟有五十一年是在北大度過的,稱我為“老北大”是再恰當不過的。由於自然規律的作用,在現在的北大中,像我這樣的“老北大”,已寥若晨星了。

在北大五十餘年中,我走過的並不是一條陽關大道。有光風霽月,也有陰霾蔽天;有“山重水複疑無路”,也有“柳暗花明又一村”,而後者遠遠超過前者。這多一半是人為地造成的,並不能怨天尤人。在這裡,我同普天下的老百姓,特別是其中的知識分子,是同呼吸、共命運的,大家彼此彼此,我並沒有多少怨氣,也不應該有怨氣。不管怎樣,不知道有什麼無形的力量,把我同北大緊緊縛在一起,不管我在北大經歷過多少艱難困苦,甚至一度曾走到死亡的邊緣上,我仍然認為我這一生是幸福的。一個人只有一次生命,我不相信什麼輪迴轉生。在我這僅有的可貴的一生中,從“春風得意馬蹄疾”的少不更事的青年,一直到“高堂明鏡悲白髮”的耄耋之年,我從未離開過北大。追憶我的一生,怡悅之感,油然而生,“雖九死其猶未悔”。

有人會問:“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這個問題是我必須答覆的。

記得前幾年,北大曾召開過幾次座談會,探討的問題是:北大的傳統究竟是什麼?參加者很踴躍,發言也頗熱烈。大家的意見不盡一致,這是很自然的現象。我個人始終認為,北大的優良傳統是根深蒂固的愛國主義。有人主張,北大的優良傳統是革命。其實真正的革命還不是為了愛國?不愛國,革命幹嗎呢?歷史上那種“你方唱罷我登場”的“以暴易暴”的改朝換代,應該排除在“革命”之外。

講到愛國主義,我想多說上幾句。現在有人一看到“愛國主義”,就認為是好事,一律予以肯定。其實,倘若仔細分析起來,世上有兩類性質截然不同的愛國主義。被壓迫、被*、被屠殺的國家或人民的愛國主義是正義的愛國主義,而壓迫人、*人、屠殺人的國家或人民的“愛國主義”則是邪惡的“愛國主義”,其實質是“害國主義”。遠的例子不用舉了,只舉現代的德國的法西斯和日本的軍國主義侵略者,就足夠了。當年他們把“愛國主義”喊得震天價響,這不是“害國主義”又是什麼呢?

而中國從歷史一直到現在的愛國主義則無疑是正義的愛國主義。我們雖是泱泱大國,那些皇帝們也曾以“天子”自命而沾沾自喜。實際上從先秦時代起,中國的“邊患”就連綿未斷。一直到今天,我們也不能說,我們毫無“邊患”了,可以高枕無憂了。我們決不能說,中國在歷史上沒有侵略過別的國家或民族。但是歷史事實是,絕大多數時間,我們是處在被侵略的狀態中。我們有多少“金龍天子”被圍困,甚至被俘虜;我們有多少人民被屠殺,都有史蹟可考。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中國在歷史上出的偉大的愛國者之多,為世界上任何國家所不及。漢代的蘇武,宋代的岳飛和文天祥,明代的戚繼光,清代的林則徐,等等,至今仍為全國人民所崇拜。至於戴有“愛國詩人”桂冠的則更不計其數。難道說中國人的誕生基因中就含有愛國基因嗎?那樣說是形而上學,是絕對荒唐的。唯物主義者主張存在決定意識。我們祖國幾千年的歷史這個存在,決定了我們的愛國主義。

我和北大(2)

現在在少數學者中有一種議論說,在中國歷史上只有內戰,沒有外敵侵入,日本、英國等的“八國聯軍”是例外。而當年的匈奴、突厥、遼、金、蒙、滿等族的行動,只是內戰,因為這些民族今天都已納入中華民族大家庭中了。這種說法,我實在不敢苟同。這是把古代史現代化,沒有正視當時的歷史事實。而且事實上那些民族也並沒有都納入中華民族的大家庭中,一個顯著的例子就擺在眼前:蒙古人民共和國赫然存在,你怎麼解釋呢?如果這種論調被認為是正確的話,中國歷史上就根本沒有愛國者,只有內戰犧牲者。西湖的岳廟,遍佈全國許多城市的文丞相祠,為了“民族團結”都應當立即拆掉。這豈不是天下最荒唐的事情!連漢族以外的一些人也不會同意的。我認為,我們今天全國五十六個民族確實團結成了一箇中華民族的大家庭,這是空前未有的,這應該歸功於中國共產黨,歸功於我們全體人民。為了建設我們的偉大祖國,我們全國各族人民,都應當像愛護自己的眼球一樣,維護我們的安定,維護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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