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催促道。
“好!佐渡,你來說!”家康說著,坐下了。
本多佐渡並未立即開口,他倒不是擔心被人誤解,而是不知該從何說起。“此事當是神佛給予我們的警示。”半晌,佐渡終於道。但眾人反而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是什麼話嘛!”可以看出,眾人都甚是失望。
“我想各位都知,西鄉夫人歸天時,曾勸主公莫要和關白爭鬥,應立即避往東方。此事,想必各位都耳熟能詳了。”本多佐渡沉思片刻,繼續道,“那之後的情勢,大家都看到了,確實被夫人言中。”
“這和今日之事有何干系?”酒井忠次不耐煩道,“主公是要你說,但你也不能胡言亂語啊!”
“唉……”
“你直截了當說清楚,往後究竟是何情勢?這麼吞吞吐吐,反而讓大家迷惑,何不快刀斬亂麻?”
聽忠次這麼說,家康點頭道:“好吧,就由我來說好了。”
座中再度恢復寂靜,只聽到燭臺燈芯燃燒的聲音。
“此事萬萬不可傳揚出去!”
“是。”
“我這麼做,是為了將來取得天下。”
大家都屏住呼吸。因為家康所言,乃是他們最想聽的。
家康雙眼炯炯有神,掃視著在座的每一個人。取得天下這一念頭,在眾人心中萌芽已久,只是從未聽主公親口提及。幾番猶豫之後,家康親口說了出來。這番猶豫,讓事情更顯慎重,比起無心之語,效果迥然不同。
“我想眾位都明白,最初我並無此企圖,過去都是對關白言聽計從。”
“不錯。”鳥居元忠附和道,“這都是關白造成的。”
“所以,佐渡守方才說,這是神佛的旨意。其實,很久以前,我便暗自期許。”
“是啊,”酒井忠次道,“康政、直政、忠勝,人人都對關白不滿。”
“我有取天下之意,一切都是因為關白的性情。”家康環顧四周,朝身邊的鳥居新太郎使了個眼色。新太郎立即站起身,到廳外的走廊邊巡視。家康續道:“各位也看出,關白統一天下之後,會立即出兵朝鮮。”
“是。”
“但,出兵朝鮮與主公東移有何關聯?”高力清長始終言簡意賅,但鋒芒畢露,大家不禁側耳傾聽。
“據我所知,朝鮮背後乃有大明國。此次戰事,關白恐怕不會輕易獲勝。家老們都甚憂心。”
“……”
“不過,我並不是在詢問你們的意見。若隨意向關白進言,反而會觸怒他,因此很少有人敢出言相勸。最近利休居士和他有爭執,各位大概已知。故朝鮮之戰時,若我們居於西邊,無論如何,自會被派為先鋒。”
家康向旁邊的松平康元招招手,低聲說道,“此事十分重要,如關白在海外敗北,我們又被令為前鋒,必然屍骨無存,到那個時候,誰來治理天下?屆時海內勢必再度大亂。故東避之舉,正中我意。感謝上蒼讓我們隱居江戶這荒蕪之地,在這裡建造官道和城池,平撫小田原餘眾,不讓他們作亂。屆時,我們便有無法分身的理由了。待關白親自出兵朝鮮之時,我們則可蓄集勢力,厚積薄發。明白嗎,這次進入江戶,我們要始終以尚需建城為由拒絕出兵。這並非謀略,而是關白為我們選擇的道路。”
此事恐怕在家康心中縈繞已久,如讓秀吉從某人口中得知此事,必與家康決裂,因此萬不可洩露出去。然而,重臣苦苦央求,家康不得不說,但相信在訊息洩露之前,尚有充裕的時間。家康靜靜地環視四周,繼續道:“你們明白了?從地圖上看,江戶雖地處偏僻,但正處於一片沃土中心,只要盡心耕耘,自會良田萬頃。”
眾人的目光都被地圖上靠近海洋的江戶城吸引。
“這裡有數條河川注入海洋,從下野、上野、武藏,到下總、上總,各有河川相連,可自由往來。若將此地填埋,再縱橫分割,必定可築起一座堪與大坂匹敵的城池。西面有箱根之險為屏障,亦可向大海拓展。但是……”說到這兒,家康睜大了眼睛,“問題是,大家能否上下一心,團結一致?”
“這還用問嗎?”忠世道,“主公大可放心!”
“自岡崎以來,我們代代相守,有誰不解主公的本心!”忠次和忠勝拍著胸脯大聲道。
“德川家康若能再年輕二十歲,勢必會以當年馳騁三方原的氣魄,以取天下為目標,突破關白的封鎖!”
“我們願意跟隨主公。”
“嘴上雖這麼說,但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