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2 / 4)

。。”我望著他,欲言又止。酸楚又席捲而來,我知道我批評他就像批評我自己。我恨和鄙夷我們都不成鋼。

他寬厚地摟住我肩膀。“你媽比我還死心眼。所以我們該成一對!”說完他又哈哈解嘲一笑。

“但她是個好女人。”他沉吟片刻,莊重地說。

他的好女人這時走出來,邊低頭走邊拍打身上的圍裙,一身剛從勞作中走出又準備隨時回去的樣子。他一定每次都是滿懷愛意地凝視她這個樣子吧。

“快把東西還給你許叔。”

我攥緊了手機,護在胸前。我不想還,因為我突然想起陸平也有手機。我來不及多想,也不想細察一些又立即戳起的疼痛,我只想霸住這手機。某種發狂的頹喪的情緒這時又捲土重來,我一瞬間想就此一瀉千里潰成無形。

我母親上來要,要摳開我的手。“你這孩子真不懂事,無功不受祿,你有道理收這麼貴的東西嗎?”

我不給,護得更緊,搖擺著上身要甩脫她。她顯然生氣了,發力要跟我奪。許叔叔這時拉住她的胳膊。“孩子喜歡,有什麼不可以的呢?難得這一次,下不為例。”

我母親的倔性子像被火上澆了油,她更拼命上前,氣喘上來,透著惱怒和緊張,彷彿我收了手機就成了她和他的分水嶺。

我嗚一聲哭出來,立刻又被襲上來的哽咽堵住,我緩不過來,漲紅了臉瞪眼前的人。許叔叔急了,一把幾乎把我母親抱離地,搬到旁邊。他緊緊抱住我母親。

我睖著淚眼看著他們,她就在他懷裡,彷彿之前什麼都沒發生,他們一開始就只是抱在一起。

被切割出的兩心相怡的場景。我千百遍想象又被千百遍壓抑想象的場景,我和陸平。但現在不是我和陸平。我眼前的兩性的黏稠的親密只讓我驚異又微起噁心。我又陌生又噁心又嫉妒,它們化成細密的顫慄散落在我全身。

強烈的不適使我立刻奪門而出。

第十三章 路口

22)人們真正的哭泣多半是為了發現了但不能克服自己的懦弱。

路口人已稀少,大半倦鳥已歸巢,三兩家還沒打烊的小吃店透出微弱的光,遙遠地呼應天上被幾縷散雲遮掩的三兩星光。我徘徊在路口,為自己想逃避現實的懦弱淚流成河。

任軍的話像一把長刀剜進我心裡,也立刻喚起了我母親那把的痛,那麼長和粗暴,架成一個十字架橫在我心裡。破壞者——那個十字架審判我,我低著頭像個罪犯。其實連我自己都同意我是罪犯。還要賴到什麼時候才會行刑呢?可是又有誰能對自己下的了手?

我不知哭了多久。我知道我是故意放縱,我指望我的哭能延長我的懦弱,我好一直能躲在它背後。到最後無非就是是否要放棄羞恥心和良知,我邊哭邊暗自揣摩。到了最後一刻我還是想能僥倖逃脫現實。

可是小芸給陸平圍圍巾的情景在我腦中盤旋不去,讓人又嫉妒又愧疚又明知無望。

現實就像撇開那幾縷散雲後的三兩零丁星光,那麼明擺、慘淡和殘忍。到了最後一刻,但凡還有辦法,我還是想能僥倖逃脫。

可是羞恥心和良知刀鋒般豎在那裡,森然地冷峻,它們護在現實左右。它們和現實彼此支援和壯大。懦弱成了一把軟刀子,一把就被它們和現實奪下,被撇成兩段。

無奈和無助衝撞我的胸口,我垂手立在夜底下那個昏暗俗雜的路口,進退維谷。

很多年後的一天我問老周:“你有過彷徨深陷在路口的時刻嗎?一個你必須走出但無力走出的路口。”

老周笑:“你總是問些深刻的問題。”

“因為我痛苦,痛苦總讓人深刻。”我以一副開玩笑的口吻。

老周驚,扳正我的臉觀察我。

我突然覺得有點好笑,又突然想認真一次,交一次心。“我其實更承認我麻木,你看我就這麼麻木不仁地過了這麼久,今天痛苦竟然光臨了,我太驚喜了,我想逮住它好好談論一番。”

老周更驚,面露心疼。“你認為你過的麻木嗎,跟著我?那你還是痛苦吧,你痛苦至少表示你還活著。”

輪到我驚。我沒想老周能有這種到位的呼應,能給我這樣的默契,我們還能有一點能達成共識。我一貫認為老周不是有這種腔調的人,不是他做不到,是他的生活已經拽著他遠離,或乾脆說他早已不屑於此。

我有點感激,於是決定不再接著吟誦我的詩句,敗他和我自己的興。“走出的路口,寂寞的路口,像左走是深淵,像右走是比深淵還長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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