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們也都老實了。
他剛要坐下,書邊的手機便震動了半秒。
帶著手機已成習慣,好幾天沒響,讓林亦霖一時間瞅著進來的簡訊有點發愣。
果然陳路發來的,內容很讓人惱火。
“來天台,十分鐘不來我就去你們班。”
林亦霖心情煩悶的刪掉簡訊,看著班裡埋頭做卷子的同學們那麼認真,最終還是站起來出了教室。
憔悴。
林亦霖推開半掩著的鐵門,看到陳路,第一感覺就是如此。
穿著件寬鬆的體恤,棉布運動褲,別人怎麼想不知道,小林子估麼著他肯定是從公寓裡忽然跑出來的,才如此不休邊幅。
電視上每天都在沒完沒了地放陳路比賽錄影和各種花絮,永遠是時尚,帥氣,陽光,和現在這個臉頰有點凹的蒼白男孩子判若兩人。
只是不聚焦的眼神在林亦霖出現的那刻變了,裡面擴散的東西讓人揪心。
“你過來。”陳路聲音也有點啞。
雖然對他幼稚的相處方式感到無望,林亦霖還是捨不得好好的意氣風發的他變成這樣,只能苦笑著慢慢走過去。
離陳路還有一米,竟然忽然就被他拉到懷裡,確切地說,是被他拉得摔到懷裡了。
陳路死死的抱著林亦霖,呼吸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顫抖的說:“不要和我生氣了,對不起,對不起,和我回家吧,你不可以離開我,除此之外我什麼都答應你……好不好?”
林亦霖僵直著不動,等著他有些急促的喘息平穩下來,才淡淡地說道:“別傻了,和你一樣,我也是說什麼就是什……”
沒道出來的半句話頃刻被陳路用久違的親吻堵住,這親吻不再像從前溫柔甜美,而有些惡狠狠的,幾乎將林亦霖的嘴唇弄出了血。
林亦霖骨子裡從來不是逆來順受型的,他也急了,使勁往下拉陳路禁錮著他的手臂,力氣不夠大,竟然咬破了他的舌尖。
以為他會吃痛分開,沒想到適得其反,把他僅剩的收斂也毀了。
陳路眯著不理智的雙眼,一把拉開了林亦霖的校服襯衫,釦子叮噹的掉了一地。
也趁這個功夫,林亦霖終於掙脫出手給了他一拳,罵道:“你給我滾!”
陳路氣喘吁吁的捂著臉,嘴角滲著血跡,白得嚇人的臉看起來很可怕。
林亦霖氣憤地拉緊自己的衣服,便往後退邊說:“你非要把我的自尊踩得粉碎才甘心嗎?”
“不是……”陳路下意識的向他伸出手,才明白自己又錯了。
“我不想再看見你了,光說喜歡有什麼用,你是白痴嗎?根本就不懂怎麼去喜歡,一不順心了只會傷害我!”林亦霖手腕瘀紅,疼痛不堪,表情是七分生氣三分委屈。
陳路又邁上前去想拉住他,惹得林亦霖立即反抗,兩人正在撕扯間,天台的門口穿來聲怒吼:“陳路!”
林亦霖回頭吃驚的望著肖言。
肖言冷著臉把外套脫下來遞給林亦霖,說道:“你先回宿舍。”
林亦霖如同大赦,接過衣服轉身就走了。
然而他並沒有真的離去,而是靠在鐵門外,全身不受控制的顫抖。
隱隱約約聽見他們兩個人在天台上爭執的很激烈,後來沒了對話,像是打了起來的聲響。
林亦霖閉上眼睛動彈不得,雖然只隔了一道門的距離,他卻沒勇氣再進去。
對陳路的感情,不是一句兩句說得清的。
從開始走到現在,根本沒力氣再去思考再去分析,難道離開都這麼難嗎?
他的褲子裡就放著六月九號去重慶的火車票。
沒人知道,也沒必要與人分享。
雖然去上那裡的大學有些委屈自己兩年的努力了,可是自由,全新的自由有著難以想象的吸引力,每分每秒都在衝擊著林亦霖的內心。
一切好像早就預定好了似的,上帝碼了個遊戲般的牌陣。
讓這些凡人在裡面,盲目夾雜著恐懼,或喜,或悲。
讓所謂愛情的三寸之地,成了永遠走不出的牢籠。
我很喜歡蘇軾的詞。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短短几個字,道盡世事苦樂。
其實這句話表達的並不是憂傷,而是溫暖。
還記得下面寫的是什麼嗎?我教過你的。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200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