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願意跟你們一起上京,娃娃親一事也依姚大小姐的提議,就留待明年元月十五日,菩薩說的婚期前再做最後定奪。”
這一切紛擾全因自個兒而起,為了擺平風波,季清澄雲淡風清,可相當鄭重地說著。
第二章
夜深,飄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霧,星月俱不見,瀰漫的水氣裡夾著一絲涼意,雖過了清明,入了夜還是寒,尤其在山上。
可是季清澄的屋裡,不請自來的血親們,個個神色難以形容,好似在烈日下奔跑了兩座山那樣熱汗淋漓。
其中,最激動的只怕是抱著季清澄,視禮教如無物的女子了。
季家老中青三代的男兒,卻未對古月如這傳出去會身敗名裂的行徑加以阻止,事實上,他們全都點頭應允,甚至包括她的夫婿,長子季清津在內。
“不行!說什麼都不行,大嫂不能讓你去的。”古月如咬著唇,寵愛的撫著季清澄的頸子,幾乎快哭出來地說著。
“清澄,你大嫂說得對,咱們不能讓你冒這個風險,走這一遭太不智了。”季清津語氣中有著再自然不過的擔心。
季清澄微微一嘆,正在振筆疾書的筆停了。
“大嫂,別哭,對肚裡娃娃不好,暫且先別提我要出門一事,下午我聽對歌回傳,後山茶園的頭兒說採茶的活兒遲了,怕會誤了今年的——”
季湧泉忙舉起手阻止。
“孩子,別理會春夏茶事了,那都不重要,你真要出遠門?”
季清澄頷首,“這事是因我而起,本來就該由我去處理,況且共有四家要娶妻,能嫁的又只有姚衣衣一人,雖然不知她為何非要我不可,但若我態度不冷不熱,那心高氣傲,受盡眾人愛慕的京城第一豔必然不會看上我,如此一來,反倒能順利了結這燙手山芋不是?”
比起在外人前的沉默,季清澄流利地說著,微揚的聲音說不清是因為心情好,還是因為什麼因素。
古月如皺眉,“話雖如此,但是,你真要上京嗎?”
季清澄再度頷首,打傍晚許下承諾之後,只要被親人抓到,他就為了這個問題點過不知多少回的頭了。
看來最難以置信的,不是姚家那個忙著勸架的好看男子,而是自家的老少男人們。
“總不能將我一輩子關在家裡……”季清澄環顧家人們,似笑非笑地接下去說:“我是男兒,總得出外闖闖,看看這大千世界,否則別人會怎麼議論咱們家?生養了個沒用的次子?”
眾人聞言,在十九年來的禁忌之下慣性噤聲,但最後才成為家人的古月如卻拼命地搖著頭。
“可是,你、你、你又不是……你是……啊啊啊,怎麼會這樣?”
季清澄看著年邁的父親,青壯的兄長,兩個少年的弟弟們同樣有苦難言,揚起他對比臉色而言,顯得風情萬千的晶瑩眸子,反過來擦拭古月如不受控制的憂愁淚水。
“清澄雖是兒子卻是女兒身,不是正牌的男子,大嫂,你想說的就是這個不是?”季清澄柔聲點破了這伴隨了他……不,是伴隨了她近二十年的大秘密。
是的,她並非男子,只是有難言之隱,才打一出生就當成男娃娃來教養,全家老小一起死守著這個秘密。
聽她說得稀鬆平常,季湧泉老眼裡全是捨不得,事到如今,那份捨不得名為什麼,他也已不敢去多想。
“清澄,你既明白,又怎麼會答應姚衣衣的邀請呢?”
季清澄素手拍著已為人母還心思柔軟的大嫂,眸光飽含歉意的看著眾人。
“爹,哥哥,嫂嫂,我不能讓你們去當毀信背義的壞人,況且這指腹為婚之事如果能夠善了,對咱們家也是最好的,不是嗎?”
一對醒目的少年上前,分別握住了季清澄的手。
“二哥,不在家裡,咱們無法幫你隱藏這事呀!”季清涼衝動地說著。
最年幼的季清澈也重重點頭附和這話。
“是呀,二哥,出門在外世事難料,萬一發生了什麼事,孃的一番苦心不就白費了嗎?”
季清澄看著可愛的弟弟們,微微的笑了,如同流星一閃而過,卻更令人難以忘懷。
“清涼,清澈,二哥不是孩子了,能夠照顧自個兒的,又怎麼會被發現呢?”向來就不曾被喚作二姐,對“二哥”這稱呼也用慣了,季清澄無法不溫柔以待她視為珍寶的可愛弟弟們。
曾經,因為她的存在,清涼差一點就不會來到這世上,而清澈也會跟著消失,這更讓她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