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太開心了,何不好好享受現在這會兒呢?”
楊顯第一個站起來,微笑道:“簡雲說得好!來,我敬阿姍一杯,祝你跟你的小剛和諧美滿,白頭到老!”
聽了這話,阿姍少不得擦了眼淚,站起來答禮道謝。酒桌上漸漸熱鬧起來。無論眾人心裡有多少別情他事,也只好且放在一邊。現在,這會兒,大家還在一起,多麼難得聚在一起,明天有多少苦多少痛,都不必提前品嚐啊。
簡慧突然記起一則小故事:一個人不小心掉下懸崖,幸虧拉住一根藤掛在那裡。但他看見那根藤正在慢慢斷裂,低頭一看,懸崖下有一黑一白兩隻老虎在盯著他,等著他掉下去。此刻,他忽然看見旁邊石上結著一顆草莓,遂大喜,騰出一隻手摘了吃,哎呀,味道真美呀!
塵世裡的每個人,都被白老虎和黑老虎追逐著,在時光裡奔跑。無論情願或不情願,最後都要放手,沒人能一直懸在崖上。當最後一刻未至,有人瘋狂攫取,只怕來不及。有人痛哭流涕,只恨不曾得到。有人提前放手,只因不敢面對。只是,有幾人能不貪,不悔,不怕,安心享受崖上的快樂?
看著簡雲笑得那麼開心,簡慧想,至死雲姨都是一個玲瓏通透的人呀!她愛著的,愛著她的人,都該是有福氣的人吶。
林立曲趕到醫院的時候,何淼已經動完手術躺在病房,只是麻醉劑尚在起作用,她還在昏睡中。負責看守何淼的劉先生是林立曲曾在警局見過的,兩人客氣地點點頭,劉先生又低頭繼續研究他的汽車雜誌去了。
林立曲悄無聲息地坐在何淼床前,看著她憔悴不堪的臉。阿平和孫智鵬的父母在哪裡?何淼把老老小小託付給誰了?她有能信任的人嗎?孫智鵬現在怎樣了?何淼的眉頭始終緊鎖著,林立曲相信,即使在睡夢裡,纏繞她的也絕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林立曲轉頭看著劉先生,輕聲問:“聽谷隊長說,那個被她打傷的保安沒有大礙了?”
劉先生沒有抬頭,懶洋洋地翻過一頁書道:“哼,算是運氣好,沒有擊中臟器,只是貫通傷。子彈是取出來了,總要養上幾個月吧。”
林立曲苦笑心想,是誰運氣更好呢,保安,何淼,還是自己?至少,何淼絕不會認為自己運氣好。
想起那晚在中南路那棟小平房裡,何淼狂暴不安地對著林立曲咆哮了一夜,自己不睡,也不許林立曲睡。到現在林立曲一閉眼,似乎還能看到何淼猙獰的臉貼在自己面前:“我怎麼這麼倒黴!我做了什麼孽,才會認識你這種掃把星?!”
林立曲搖搖頭,望著埋頭在書裡的劉先生,欲言又止。一會兒忍不住還是問了:“有沒有孫智鵬的訊息?”
劉先生忽地拋了書,看著林立曲,詫異地道:“你還不知道?”
林立曲心跳突然加快,舔舔嘴唇道:“知。。知道什麼?”
劉先生很有興趣地注視著林立曲的表情:“受傷的劫匪已經醒了,交待說他們洗劫了孫智鵬身上的現金,取贖金以前就把他撕票了!”
林立曲聞言如雷轟頂,僵在椅子上無法動彈。她可憐巴巴地看著劉先生,艱難地囁嚅著:“撕。。。撕票?”
劉先生肯定地點點頭:“劫匪交待說他們把孫智鵬的屍體分成了三部分,頭扔到山下海里去了,身體部分就扔在雲同山。我們只找到了身體部分,DNA證實確實是孫智鵬。”
林立曲只覺全身冰涼,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抽乾了,她已經變得菲薄菲薄,成為一個透明的紙人。
孫先生朝何淼努努嘴:“。。。。詐騙的案子也就只好落在她身上了,只等她醒來,叫她把你們的錢吐出來。”
林立曲覺得一個不是自己的聲音在問:“她會被判多久?”
劉先生一挑眉:“我也不確定。。。不過,殺人未遂,綁架,詐騙。。。我覺得她最好安心在牢裡養老了,你說呢?”
林立曲轉身撲在何淼被子上,看著她蒼白的臉,心裡狂喊著:不,不,不!怎麼會變成這樣?!
一滴眼淚從何淼眼角流下來,何淼的眼睛隨之睜開了。林立曲一嚇,跳起來後退幾步,不知所措地呆呆看著她。
何淼的眼睛裡沒有了狂暴和仇恨,也沒有了眼淚,只有深不見底的憂傷。她注視著林立曲,輕柔地問:“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
林立曲說不出話來,只是搖頭,不斷地搖頭。她們聽到有人吸了口氣,是劉先生:“你醒了多久了?”他緊張地問何淼。
何淼看看他竟笑了一下:“很久了,足夠聽完你們的對話